“怎么样，紧张了吧？”袁兴敏往段天霖身边靠了靠，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嘿嘿笑道：“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紧张了。”
段天霖本来快好了，闻言剧烈咳嗽起来，恼怒道：“袁大哥真是，大清早地就不会说句吉利的？”
袁天敏嘿嘿笑道：“我说的是实话，考过一次就好很多，像我考了两次，便可以做到视考试如无物，完全不紧张了。”
高鹤笑着插话道：“是啊，就是一晚上起夜八回。”
袁兴敏老脸一红道：“你造谣，你在旁边屋里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我干什么。”
“问题是我没睡着。”高鹤苦笑道：“刚有点睡意，你就起夜，再有点睡意，你又起夜。房门吱扭吱扭弄得我整整一宿，躺在那里就没睡着，脑仁嗡嗡地痛。”
见大伙都一样紧张，高鹤不无感慨道：“要说还得是采臣兄，人家从躺下就开始打呼噜，睡得那一个香啊，叫都叫不起来。”他跟宁采臣一个房间，给了舍友极高的评价。
众人心悦诚服道：“我们不如采臣兄……只是他未免也太能睡了吧，怎么还不起床呢？”
直到大伙吃完饭，宁采臣才出现，出人意料的，这位老兄脸色极差，仿佛夜里不是睡觉，而是扛着二百斤地麻袋，绕着京城跑了一圈似的。
锦衣奇怪道：“你不是睡得挺好吗？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糟糕？”
“嗨，别提了，昨晚睡下之后便开始做梦。”宁采臣无限郁闷道：“在梦里已经考了九天六夜，你说我能不累吗？”
众人不禁笑作一团。
其实他没说实话，他昨夜做了梦不假，却梦见的不是考试，而是遇上了美女，好像是在一座寺庙，那女子娇俏妩媚，风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考试之前竟还能做美梦，这让宁采臣对自己很是不齿。
见大家都在等自己，宁采臣三两口喝完稀饭，再揣上几个鸡蛋，起身道：“走吧！”
众人便带好各自的考箱，分乘两辆马车，往城东的贡院驶去。
每辆车地车前，都挂着‘贡试’的灯笼，今日全城戒严，没挂这种灯笼的车轿，是不准上街的。
这时候还是夜长，等到了位于城东的贡院街时，天还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个点抵达是有讲究的。
贡院都设在城东，取东方文明之意，这个时点又叫，文与微同意，便是天时与地利相合。
那驱车地车夫便凑趣讨赏，锦衣虽然不信这些，却也喜欢好彩头，重赏了车夫，这才下去马车。
下人们帮着把考箱搬到贡院前街，便被穿着大红号衣的拦住，每个人只能带一名书童进去，帮着搬行李，在等待入场时伺候，这就是书童存在地意义所在了。
敖风以及四名蜂卫扮成的五个书童，背着包袱，拎着沉重的考箱，跟在锦衣五个后面，穿过前街，到了贡院门前地大广场。这广场方圆约有二里，平素是个繁华的集市，昨日锦衣等人还在那集市上买了些考试必须物品。
当然设计者地初衷，肯定不是让人贡院门口练摊，而是给考生集合所用。锦衣四下望去，只见在广场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壮丽的牌坊，左边的牌坊上写着‘腾蛟’两个大字，右边则写着‘起凤’，贡院大门前也有一座牌坊，题写着‘天开文运’四个大字。
等走到广场北面，又看到左右两边牌坊的背面，各写着‘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四个大字。这就是此地非练摊场所的明证。
贡院坐北朝南，左中右三扇大门自然也是朝南。大门外两丈处，还有一道辕门，也就是一道红色的木栅栏，栅栏上开俩栅栏门，一般比较大的衙门外都有这个，以示闲人勿进。
考生们便在这道栅栏门前集结。
“你紧张吗？”袁兴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扭头问了高鹤一声。
高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摇摇头道：“看着人来的差多了，怎么还不开始？”
“时辰不到。”袁兴敏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卯时才有人出来开门。”
袁同学不愧是有经验的，卯时一到，便有三声炮响，过后又有三声，贡院大门缓缓打开，终于看到贡院里的景致，众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个个紧张的要死。
锦衣这个时候反倒平静下来。不就是考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见两队身穿大红号服的士兵，一队手持着红旗，一队持着黑旗，从贡院里出来，站在栅栏前一起摇动大旗，口中齐声高叫道：“恩鬼进，有恩报恩，怨鬼进，有仇报仇。”
让第一回经历这种事的考生面面相觑，一个劲儿抬头看门匾，心说咱们没走错地方吧？怎么开始跳大神了？
便有懂行的考生小声分解道：“这是召鬼魂呢。那些跟着考生来报恩的恩鬼就聚集在红旗下面，而那些来找考生报仇的怨鬼便在黑旗下蹲着。等会儿会把这些旗子端进去，便把那些鬼魂也请进贡院了……要不有文昌帝君震着，他们不敢进。”
正说话间，二位主考官便在一众同考官的陪同下，出现在贡院门口。
锦衣等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主考官之一竟然是段天涯！
不但她没料到，就是段天霖此时看到哥哥穿着一身四品绯袍出现在考场，一张嘴张得几乎塞得下鹅蛋。
段天涯其实早就看到弟弟同锦衣等人，此时只是漠着一张脸，装出一副我没看见你们的样子，朗声向众考生高声宣讲一番：“奉旨开考，不得作弊，否则如何如何”的陈词滥调，便沉声道：“开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