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县,大泽乡。一支九百人的队伍正缓缓地在官道上走着,队伍里的人穿着破烂,面有菜色。身上穿着些七拼八凑来的甲胄,不知道是从哪些个死鬼身上扒下来的。手中的兵器也残缺不堪,不知道的人真以为是一伙山野强盗。
两个身着官服的人趾高气昂的骑马游由走在队伍两方,交谈之中,心情不顺之时,时不时抽出空来反马抽上后面的人几鞭子。后面的汉子只能默默的挨着鞭子敢怒不敢言。
这是一支被征发戍守渔阳的队伍,900人全部为贫苦的农民。现在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大秦军队,可面对如狼似虎的两个押解军尉,他们就像狼嘴下的羊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队伍头尾有两条汉子,不断的劝慰民夫,规整队形,他们是被选出来的屯长,一名陈胜,一名吴广。这二人待遇虽然比普通民夫好了许多,但在那两个大秦军尉眼里,也就是虾米中的大头虾而已,动辄拳打脚踢。
这是一天夜里,这批人驻扎在一处小河边过夜。夜渐渐得深了,所有民卒和两个军尉都睡死过去。陈胜侧靠在帐中,突然眼皮一动,双目猛地睁开,仿佛射出两道金光。整个营地上方的空间一下子似水纹般波动了起来。
陈胜起身,出了帐来。几个起落就到了一里外的一个小树林。小树林里雾气昭昭,陈胜看了看四周,笑道:“二师兄,现个身何必搞这么神秘,方圆几里内的普通人已被我用禁法禁住,你还是别故作神秘了。莫非想考较我的道法不成?”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他眉头一皱,双手结印。眉心放出一道金光,大喝一声:“镜花水月,破!”身体周围一下出现一个漩涡,所有的雾气只用了几息就被吸了个干干净净。此时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几十米远的树下。正笑吟吟的看着这边。
“六师弟看来出山这些时日修为又有精进阿,怪不得师尊如此器重于你,帮你打通破道天眼。真是少年有成”白衣青年不阴不阳地说道。
“二师兄见笑了。我这区区破道天眼哪比得上二师兄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想来镜花水月身法已经快到第七重天了吧。二师兄不在山里清修,跑到我这山野村夫的一亩三分地上来,有何指教阿?”陈胜说着,在边上寻块石头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你···”白衣人欲言又止,狠狠地说道:“真不知师尊如何想的,竟然派你出山担当大任,师尊有令,陈胜接仙门令!”说完凭空从前方抓出一方玉简。
陈胜见到这个玉简,收起了之前戏谑的态度,倒头便拜倒:“仙门师尊坐下陈胜恭请仙门令!”
白衣人冷哼一声,手里的玉简光芒四放,一到柔和的白光将陈胜笼罩,陈胜的身形一下朦胧起来。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白光慢慢消散,陈胜又显出身形来,所有白光拢在一处射入陈胜眉心。
此时的陈胜喜不自禁:“师尊终于准备用我了么?”
“恩,师尊说动手之时就在这几日,你只管装好你的神棍,我会在暗中协助你,天下之势,即将改变,你这颗棋子也该动了。”白衣人谈起正事,也化去了私人的恩怨。
陈胜听他说自己为棋子,也不动怒,对白衣人一拱手道:“我入世多年。早已悄悄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此刻有二师兄相助,相信必能一击成功。我们不能让师尊失望。”
白衣人也不回话,微微一点头。在原地留下一到虚影,展开镜花水月身法,人已经远去了。
陈胜当下飞身出林,返回营帐,走进自己的帐篷里倚好,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笼罩在大营上空的水纹便渐渐消失了。
几日之后,下邳。玄海帮的总坛内,几个首脑正在进行每日早会,现在玄海帮家大业大,除了下邳,周边几个郡县皆已被划入势力范围之内,每日励精图治,欣欣向荣。而张良每日练功不辍,雾灵岛不愧为称霸一方的教派,功法端的是玄妙非常,加上张良仙莲之体,全身经脉尽通,不像凡人需要内炼真气打通筋脉。几月的功夫张良内气大成,已经渐渐能外放一部分真气了。须知真气在内只能活络筋骨增强力量和速度。而一但真气外放则能沟通天地,祭炼法宝,修炼法决,两者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境界。之前的张良最多就是个武林高手,现在的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修真之道了。像王昆和叶白都已到了真气外放的境界,现在张良正飞速追赶着。
叶白正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突然心神一动,对着左手的张良说道:“张老弟,你先在这里处理,我有些私事,去去就回。”
张良见叶白神色匆匆,知道有大事发生,心神一乱,但马上又收回,继续处理帮中事务。
此刻,在一处偏厅内,夜白席地而坐,双目紧闭,双手法决变幻,突然两眼睁开,轻喝一声:“令来!”高天之上一道金光俯冲而下,在偏厅中嘎然而止,原来是一只金色的小鸟。叶白将小鸟拖在掌心,左手点向金鸟,在指尖刚触到鸟身的时侯,金光四散,化为点滴,融入叶白右手手心,然后这小鸟金光顿失,竟然变成一只纸鸟飘落在地,便无半点声息。
此时叶白眉头紧锁,似乎在品味着什么,不一会,便起身向外走去。此时正好晨会结束,张良也走进院落。叶白叫住张良。二人回到偏厅,张良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那只纸鸟。没说什么,找地方坐下了。
叶白面有忧色,对张良说:“刚才我师门以符鸟传书,最近天下有变,恐怕乱世已经要到来。”
张良听后不由也吃了一惊,虽知道乱世迟早到来,但没想会如此之快,当下稳定心神,听叶白后话。
“蕲县,大泽乡,一队900多人的民夫反了,而且听说当时异象丛生,不仅连日山雨阻隔大道,而且山野精怪齐声大呼大楚兴,陈胜王。还在鱼腹中发现陈胜王的丹书来。我师门推测,必是有修真之人从中作祟,想第一个动手。哼哼,那些老家伙们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想借此动手,棒打出头鸟,他这种作为等于向全天下挑战,看他如何收场,居然想逆改天命。”叶白冷笑道。
张良一听,心下也是不安。秦皇苛政,起义之事屡见不鲜,而这次能让玄心观如此重视,幕后人物必然来头不小。于是问道:“这是何时之事?现下情况怎样?”
“这已是十日前之事,据师门所说,陈胜已经攻下数个县城,附近贫民纷纷加入,已有万余人的规模。师门符鸟飞至此处需要三天,估计现在气势更盛了,而且有修真之士介入,寻常县府兵力又如何能抵挡。”叶白说道。
张良皱了皱眉:“此事一起,天下恐大乱。若这陈胜一时得势,天下诸雄肯定都会跟进,我们如何谋事?现在我们根基尚浅,还不能锋芒毕露。可是天下一乱,必不能自保。该如何是好?”
叶白思索一阵,说道:“师门有令,命我与几位师兄弟会师,去截杀陈胜之流。张老弟你有惊世纬业之才,你就在这下邳坐镇,静观其变,休养生息。等我这边一旦完事,必会和我玄心观几大力量汇合,到时我们再聚兵一处。不说能图谋天下,至少能称霸一方。”
张良听了一惊,暗道:“原来这玄心观居然想图谋天下,而不是简单想自保而已,是何种原因让这样一个修真大派有了此等野心?难道现在全天下门派都有此想法么?此中必有缘由。”也不好多说,于是说:“好,玄海帮之事叶兄放心,我必然会处理好。我们既为同盟,我师门之处也必有些有用信息,之后我们合兵一处,再图发展。”
叶白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并不多语,将下邳各种事宜与张良交代一番,本来王昆也要跟去,但叶白觉得王昆道行不够,而下邳若张良一人也势单力薄,于是将王昆留下,自己独自上路。此刻,想起几人这几月相处,虽各自多有戒心,但也共事这么多,建立起这一片不小的基业。两人都也是重感情之人。不由真心的互相道了一声珍重。乱世将至,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日了。临走之时,叶白对张良说:“为兄知道这些时日我们都在互相猜忌。而因为各种原因,为兄有很多辛秘也不曾告知,但我知道张兄弟宅心仁厚,胸怀大志却又关心苍生。但有再会一天,我们必然真正义结金兰,到时候可再无芥蒂。”张良也是颇有所感:“叶大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修为高深,必能平安而回。到时候我们兄弟不醉不归。”说完之后,叶白便匆匆上路,望着苍凉的背影,张良也不由心叹,这毕竟是他入世以来第一个朋友。
没几日,陈胜起义之事便在全国传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时间,全国上下起义之事比比皆起。而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是成为很多起义军的誓师之言。更多隐忍多年的六国遗民也都蠢蠢欲动。一时之间动乱四起,人心惶惶。
而下邳,张良则努力稳定民心。此时的下邳县府对张良可是寒蝉若禁,生怕一个不小心张良便反了。张良此时还不想锋芒毕露,所以迟迟不露反意。他在静静的等待,等待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人,那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