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雪了啊。”
第二天早上,当丹尼森从床上起来,看着窗外飘着雪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呜。。。好冷。”
伸起懒腰呵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之后,丹尼森还是下了床,穿上新换洗过的衣裳往屋外走去,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弗里曼的身影。
弗里曼一个人在院子里,身上只穿着一件白罩衣,裤子依然是黑色皮裤,虽然天上下着雪,但他却还是冒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裹着一团白气。
“昨晚睡的好嘛。”丹尼森脸上露着微笑。
“很好。”弗里曼一边挥着剑回答到,沉重的剑身划过空气,剑风呼啸。
“那就好。”丹尼森说完,便一屁股在院子门前坐了下来,似乎对弗里曼的身影怀着颇大兴趣。
“你是剑士?”
弗里曼没有回答,用力将长剑横扫,剑锋划出一道半圆,将一片飘零的雪花削为两半。
“不对,弗里曼大哥你一定是骑士,我听说骑士都很有骑士风范,他们帮助他人,打抱不平。“丹尼森嚷嚷道。
“骑士最起码得有匹马,才好叫骑士吧?”
弗里曼苦笑一声。收起剑说道。
“哦。。。”
“我在军队里待过一段时间。”
丹尼森这家伙也不知怎么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过了一会他便恢复了常态。
“吃早饭吧!”
早饭看样子是燕麦粥,一式三份摆在桌上,但厨房里没有人,艾米尔不知道哪去了。
丹尼森没有觉得意外,他招呼弗里曼坐下一起共进早餐,像每个通常的年青人一样,问了他好多关于军队和战争的问题,弗里曼挑一些不会在餐桌上引起不快的内容讲了,丹尼斯每每若有所思,直到燕麦粥已经见底。
黑面包装在篮子里摆在了餐桌上,丹尼森随便低头抓起其中一个。
“我出去了。”他一边牙齿咬着着面包一边说道。
“进城?”
丹尼森拎起一袋豆子扔进草篓中,那力道似乎不是在装豆子而是在装破烂。弗里曼不由地问道:“你这是打算去卖掉它们?”
“是啊,最近运气不错。”丹尼森望着天空说道,又拎起一包直接扔在了另外一篓上,完毕后丹尼森朝弗里曼咧嘴一笑。
“你不会那么快走,对吗?”丹尼森说。
“我可以在中午前走。”弗里曼说。
“别那么快走,好吗?今晚我们再喝几杯。”
弗里曼望着丹尼森,又转头看看窗外,点点头。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啦,今晚我会带好酒回来的。”
丹尼森背着他的两个草篓子离开农场,上城里去了。
饭后,弗里曼望着屋外的田野,默默出神。
田虽然不小,但布满杂草,除了杂草以为里面栽种的只有一种庄稼,以他不太成熟的见识判断那应该是某种豆类。他的目光从弯曲的贴梗一边半人高的浅泥色芦苇,掠过中间的一带褐黄交杂的像扒拉过的粗麦面包皮一样豆子地,再到远处一爿熏黑的歪篱笆。后面,一株白雪覆盖翠绿的松叶下面,有一个细弱的身影。
艾米尔在墓碑前跪地合手,默默祈祷,雪花在她身旁飘落,地上散落着白色,衬着她的一身白衣。
“神必消除他们的罪,甘心爱他们,因为他的怒气向他们消除。”
“神必向他们如甘露,我们必如百合花开放,如雨后的树木扎根,枝条必定生长。”
“繁华如橄榄树,香气如香柏树,旺盛如五谷,开花如葡萄。”
“神如青翠的松树,我们的果子从神而得。”
弗里曼听她默念祈祷文——救赎篇章。
“神的罪人乞求您的宽恕,愿您的拯救迅速降临。”
“——你该去吃点东西了。”
弗里曼望着艾米尔慢慢站起身的背影说道。
“弗里曼先生。。。”艾米尔回头道。
弗里曼目光移动到简陋但至少是石质的墓碑,上面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妈妈。”艾米尔主动地说,“在我十岁的时候病死的。”
“抱歉听到这个。”
虽然弗里曼已经隐隐知道了一些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父亲呢?”
“父亲是士兵。”艾米尔语气很平淡,但能从她的目光中能看出隐晦的哀伤。“他参加了战争。”
“也许你们可以到教会的荣军堂去问一下。”弗里曼平静地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教会的荣军堂是专门负责处理军人退伍返乡,伤残收容,以及遗体收敛的机构,对此弗里曼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试过好几次。”
“结果?”
“什么都没有。”
艾米尔的声音微弱而缓慢。
“卫兵提醒我们查询花名册需要额外人手。。。要一笔钱,我们交不起。”
“等我们终于凑够那笔钱交给教士的时候,他们说找不到人。”
“哥哥有些激动,打翻了祭台上的一个烛台。”
弗里曼定定地望着她。
艾米尔低着盯着脚下,联想起祭台桌布连同祭品被点燃时的情景,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是亵渎行为——他们说,已经触怒了神。。。我们再也别想见到我们想见的人了。”
接下来,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茫然地看着墓碑。
“有时。。。我会想,翻烛台的人不是哥哥,而是我就好了。。。“艾米尔好像是在安慰着般说道,“这样即使有罪,也只是一个人的罪。。。”
弗里曼现在明白为什么昨晚看到那么多赎罪劵了。渎神罪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项轻罪——即使只是一个烛台,如果交给宗教裁判所审理的话,就算没有定罪也不亚于到地狱走了一回。
看上去兄妹两个很明显没有受此磨难,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或许是幸运,弗里曼想,但却并不打算去问。最后还是艾米尔打破了沉默,似乎她是不想让这气氛继续。
“我。。。恐怕我得上城去。”艾米尔站起身。“马上就是圣临节了。”
“等一等。”
听到弗里曼的声音,艾米尔站在原地转过身来。
“城里的教会,是在哪儿来着?“
“你是。。。”
“没什么,只是想做个礼拜而已,今天我代你去吧。”
弗里曼的目光平视着她。
“顺便。。。你父亲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