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当你第一次与他失之交臂的时候,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当第二次你蓦然回首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回来了。
宁易从二楼狂奔而下,一把拉住正在忙碌的店小二,开口道:“请问,你知不知道跟我同来的那位女子去了哪里?”
“呵呵,客官是你啊,她已经走了,不过她有些话让我转交给你,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不过她要走了,不跟随你而去,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小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宁易却已经冲出了客栈,蓝天白云,四周繁华闹市,在这喧嚣的人群中,他却突然有些迷茫。
望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在这一刻,他与这个空间,这个时间,已经处于了不同的位面,四周的人群,他看不到,四周的声音,他也听不到。
他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看了看旁边,突然发现一家酒肆,好像一切只是下意识的,他就这么走进了其中。
“老板,上酒。”
…………
宁易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就在这里呆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他在这里漫无目的的闯荡着,没事之时便喜欢喝酒,倒也不全是为了苏清雅,或许是想到了自己。
晴天,凤鸣。
或许他只是想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遗忘一些烦恼忧愁。
其间,他也曾多次遭到暗杀,那个组织已经锁定了他自己,不过他心中却有些疑惑没有解开。
终于,有一次暗杀中,参加的有一名便是这个组织的头目,而宁易也刻意将其活捉,在用了一些手段之后,终于让对方说出了真话。
“你是从外面来的,那个方向根本就是荒野,若是在往远处论,呵呵,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你从那个地方出来,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好东西,本来你不杀我们那个弟兄也就算了,要走便走,但是我们组织自古以来就有规定,冒犯了我们的人,就算是组织全灭,也要跟他死磕到底。”
听到这话,宁易当时倒是心中颇为惊讶,他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知道圣地的存在,不过也无所谓了,随手杀了那名头目之后,宁易便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能是因为如此这般让心境更贴近于大自然吧,加上升气丹,宁易的实力很自然的突破到了化气境六层,而且就算在六层中也已经有了极为深厚的基础。
潇潇雨下,两个月后的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宁易手中提着一坛酒,正自豪饮,却突觉有异,拿开酒坛,向着前方看去,大雨中,却有滚滚黑烟直卷苍穹,而那黑烟所起之处,赫然便是一处村庄。
宁易怔了怔,而后收了酒坛,右脚在地面上一踏,向着那个方向飞射而去。
滚滚黑烟,房屋被焚烧,脚下四处都是尸体,而在村庄的旁边,则是一片湖泊。
宁易自空中落地,转身皱眉看了看四周,突然目光却是一顿,在远处的湖边,却是一个身影。
林风!
他微微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林风,皱了皱眉头,宁易上前,开口道:“你就这么看着村庄被屠戮的?”
在宁易来到的时候林风便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转头,他看着宁易,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咱们又见面了。”
他没有回到宁易的话,而是如此说道。
不过宁易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而后眉头一挑,开口道:“为什么?!”
林风这一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沉默了,远处火焰燃烧着村庄,焚烧着尸体,一切都化为滚滚的黑烟,向着高空中席卷而去。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谁知到这是不是陷阱,是不是他们换的花招想要杀我。”
林风脸色在这一刻很冷,语气也冷,整个人都如同一柄冰冷的剑。
不过闻言,宁易却是挑了挑眉毛,开口道:“你就这么怕死?”
“怕,非常怕!”林风脸色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扭曲的感觉:“他们想要杀我,我就杀了他们,然后他们派更多的人来杀我,我不想死也只能杀了他们,他们开始怕我,所以必须杀了我,我不能死,我怕死,我凭什么要死,然后我只能一直杀人,一直杀人!我只想活下去。”
宁易闻言沉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他却不赞同林风的做法,林风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却是只为了活下去,突然,他开口说道:“你前两次请我喝的酒,有毒吧。”
林风笑了,道:“的确。”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没有否认。
“你很厉害,其实我没有把握杀你,只是你太聪明,我的酒你没有喝。”
宁易闻言,一阵沉默。
林风突然转过了头来,开口道:“怎么?你不准备杀我吗?”
宁易冷哼了一声,道:“我怕脏了我的剑。”
“呵呵”林风突然笑了,转身望着眼前的湖泊,天空阴沉沉的,黑烟滚滚,仿佛这片湖泊也被染黑了一般,波光粼粼。
“前些日子,在风铃镇外,我碰到了一个女人”他背对着宁易,宁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声音,也听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头,开口道:“女人?”
“嗯,一个长得……很像我未婚妻的女人。”林风点头,而后继续开口说道:“当时她看到我,就激动的向我冲了过来,然后我就给了她一剑。”
他的嘴角突然扯起一丝扭曲的笑容,他继续开口道:“为了杀我,他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啊,竟然找了一个跟我未婚妻一样的女子,只是,谁不知道那是假的呢,谁不知道呢?她中了我一剑,还是喊着要抱着我,于是,我又给了她一剑,她彻底的倒在了地上。”
闻言,宁易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道:“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
“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瓜子脸,大眼睛”林风说道,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宁易突然挑了挑眉,开口道:“你一直都叫林风?”
“不,我以前有个名字,叫做徐天。”林风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开口说道。
宁易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只想告诉你,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苏-清-雅!”
他说话一字一顿,就那么看着林风的背影。
湖水拍击着沙滩,渐渐的淹没了他的双脚,黑烟隆隆,遮天蔽日,他突然开口了,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平静的可怕。
“为了杀我,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打听到了,那个女孩还真是厉害,尽心尽责,倒下去之后,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
他的身体突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
林风喃喃,不过宁易却看到,他的双手,开始轻微的颤抖,紧紧的握住。
“眼睛都是睁着的,睁着的,睁着的,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仰天大笑,状若癫狂,宁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依旧没有了杀他的欲望,转身,大步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他来到了风铃镇的镇外,在这里,遍地开满了芬香的花,宁易找到了苏清雅的尸体,只是她的尸体却已经开始腐烂,他叹了口气,将苏清雅抱了起来,凌空飞行,顶着大雨,来到了那座山上。
这里,是她第一次救自己的地方,宁易将她埋在了这里。
此时,雨滴已经停了下来,天光放晴,山腰处彩霞满天,云蒸霞蔚,阳光明媚,恍若那一日,一般无二。
只是,却已是物是人非。
他自纳容符里取出一坛烈酒,排开封泥,大口痛饮。
她说:带我走吧。
他拒绝了。
她又说:带我走吧。
他还是拒绝了。
最后,当他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却走在了他的前面。
宁易放下手中的酒坛,突然转过身,他现在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若是任由这个组织在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悲剧要发生。
林风与苏清雅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为了活下去,有多少人会在这个组织下挣扎求生。
他想要找到这个组织,但是他却不知道地点。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再去见一面林风。
与那个势力对抗了这么久的时间,对方应该知道。
心中想着,他再次御空而行,向着方才那个小镇子飞了过去。
林风还在那里,只是已经恢复了平静,呆呆的坐在沙滩上。
宁易上前,说明了来意。
林风沉默,望着那已经平静的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陪你去。”半响之后,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宁易微微一愣,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走吧。”林风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豁然站起身,拔出背后的长剑,向着一个方向快速行去。
宁易没有迟疑,紧随在对方的身后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而行,很快便已经出了村子。
在宁易的印象中,像那种组织,应该潜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只是,等林风停下脚步之后,他才知道,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