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雪衣修为不俗,伤好得很快,不出十日便基本无恙了。
东拔野照旧每日练箭,并不是他不想照顾幕雪衣,而是这姑娘几乎每天都待在东谷,伤势也就恢复了二三分便按捺不住了。
东拔野这段时间的生活很是安静,因为花笙也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那小子受到了匠试的刺激,真正用功起来。这倒也不意外,他的匠试成绩是七十八孔,东拔野是六十七孔,而且看到后面东拔野与幕雪衣的“对决”,六十七孔俨然是保守了。
花笙岂能不受刺激,他来四绝谷已经十三年,东拔野来了一年就快赶上自己,哪怕心再大,花笙也受不了了。
因为幕雪衣的事,东拔野近日的心情有些沉重,不过也不是全无利好,卓千锋没有选择离开四绝谷,按照赌约只能给东拔野十万金币。
面额一万的金票,东拔野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这几日,东拔野偶尔找过弓行烈问一些九环箭方面的东西,却总是看到弓行烈与卓朗在一起,问问题的时候弓行烈也总是随便答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那卓朗对东拔野冷嘲热讽,感觉像每次都打扰了他们。
索性,东拔野也就不去找师父了,转而专心于练箭。
不止一次,东拔野感觉到自己触及到了百孔箭术的真义,但总是转瞬而逝,令东拔野遗憾不已。
这日,当东拔野把手掌按在测力水晶上的时候,整个人立时现出异样的神情,这是一块百力的水晶,东拔野的力量已经来到第九道红线之上,也就是说他的匠力超过了九十。
不知何时,弓行烈已经站在了门口。
“师父?”
“是不是又在想你的第二个匠心了?”弓行烈带着一丝浅笑。
东拔野点了点头,“第二个匠心的极限是千匠之力,哪里能不想。”
弓行烈笑道:“东拔,你知道什么是冲力和补力吗?”
“师父请说。”
“拿你来说,如果你有百匠之力,而且处于一种极为充盈的感觉,在获得第二个匠心后,你的匠力会有一个冲腾,它有可能冲到二百匠力甚至更多。而假如你只有五十的匠力,在获得第二个匠心后,你的匠力非但没有冲腾,还需要慢慢补足这一百匠力。所以,我曾见过八百匠力的匠尊。”
“八百匠力的匠尊?”东拔野大惊,要知道匠尊是第三匠心的产物,匠尊区间位于一千到一万,八百匠力根本不可想象!
“你应该明白什么了吧。”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匠力和匠心是两个系统?”
弓行烈点了点头,“匠力靠修炼,而匠心靠领悟,修炼最快的办法其实是先提升匠力,因为匠力才能化为战力。我曾经也陷入过这个怪圈,认为只要自己拥有足够多的匠心,便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匠师,后来我才发现,匠心与匠力的那个节点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你是说要控制匠心?”东拔野疑道。
弓行烈笑了一笑,“没有匠师可以拒绝匠心,如果领悟足够匠心要来,那是天大的好事。我要告诉你的是,匠心要顺其自然,千万不要********获取匠心,那样会让你的匠力滞后,尤其到了修炼后期,如果没有冲力,战力将大为受损。”
“师父,我明白了。”
“明魄之心是最容易的一个匠心,其后相对容易的是通灵之心和聚魂之心,博物之心需要长期的积累,拥有它的人几乎都是第四匠心。”
东拔野点了点头,弓行烈简单的言语却给自己的指明了方向。
“因弩误弓,这句话想必你听过,与弓相比,弩缺少了太多东西,我不授你弩自有我的道理。东拔野,弓不大成,妄想习弩,有朝一日你必会知道弓与弩根本不是一类匠品,弓可以与你融合,弩只是一台机器。用好你的弓,当做你的惟一。”
一月之后,东拔野眉心忽然有了极为强烈的肿胀之感,他知道自己的匠力已经达到圆满,真正来到了一心的巅峰。而现在他的第二匠心依旧无所着落,使得东拔野不得不在这种难适的情况下继续修炼。
这日黄昏,东拔野异常之憋闷,便一人在谷中散起步来,可是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东谷。
不多时,东拔野便走到了东谷的尽头,尽头之处正好有一个拐角,就在东拔野刚刚转弯的时候忽然眼睛一大,随后做了一个机灵的撤步,只探出半个身子来。
眼前的一幕有些古怪,一个衣着宽大的人正在忙碌着,此人身边放着一个个大筐,筐内都是树叶,另有几个竹筛一样的东西,上面也铺着叶子。
这人的头发似乎很久没有洗过,蓬乱得披在身后,只要觉得手不利索便在衣服上抹一抹……
就在一回身的时候,东拔野立时被镇住了,她的脸上灰一道黑一道,像是汗渍也像树叶的一些泥垢,只有一双眼睛比较清澈。
这居然是幕雪衣!
“东拔野!谁让你来的!!”
东拔野捏了捏鼻子,咂着嘴巴走了出来,话说这一瞬他也凌乱了,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
幕雪衣气得一鼓一鼓,此时怎么遮掩都没有意义了,这般邋遢的样子,除了她本人恐怕没人看过,形象立时全毁了。
但在东拔野眼中,事情并没有那么坏。
“你等着!”幕雪衣怒视了东拔野一眼,跑进了不远处的一个竹楼。
东拔野好奇地看着那些叶子,这才发现那里面居然养着蚕,而且是五颜六色。东拔野并非衣匠,但也知道制衣的大概流程,一件完整的衣裳是从养蚕开始的,养蚕而后吐丝、束丝成线、再变线成为布匹、之后是裁剪缝制。
可以说衣的制造周期更长,每一步都要格外细心,匠品相通当真是至理名言,也怪不得会有匠人精神的阐述,它适用于各行各业。
瞬间便看出了幕雪衣的不凡之处,东拔野从未见过如此多颜色的蚕,“难道她的衣品颜色都是先天而成,完全没有经过染色?”
约莫一炷香之后,熟悉的幕雪衣出来了,她换了衣衫、理了妆容,不变的是脸上的怒气……
“东拔野,你不懂烟云山脉的规矩么?擅闯别人的领地就是死罪!”
“可四绝谷是一片领地啊。”
“东谷就我一个弟子,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幕雪衣振振有词,“你来干什么!”
“当初伤了你我心里一直有些过不去,所以就来看看你。”
幕雪衣盯了东拔野一阵,最后白了一眼,“你好像有点不对吧?”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就是这样。”
“我是说你的身体状况。”
东拔野立刻哑然,“我,我没事。”
“唉!”幕雪衣耸着肩膀叹了一声,旋即走到了竹筛边处,“既然没事,那我就不陪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哦。”东拔野应了一声,“那就告辞了。”
就在东拔野转身的一瞬,幕雪衣玉足顿地,平息了一下才道:“你这该死的蚕儿,每天都吃这么多桑叶,把自己撑得不行了吧!我养你是让你吐丝的啊!”
“撑得不行?”东拔野心中思量,摇头苦笑了一声,继续往外走去。
幕雪衣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以为你可以像人一样可以提升到另外的境界么?不排解早晚撑死你!”
东拔野还在往外走。
幕雪衣狠得一跺脚,双手掐着倩腰,“东拔野!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在说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