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双眼，仿佛深陷在黑暗；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破黎明。
如果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再长大个十岁的话，大概能够让鹿久有点上述的感觉吧。可惜，这种动作被一个六岁的孩子摆出来，光是那够不着地面悬着的双~腿就足以让他出戏了。
鹿久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可惜他实在笑不出来，昨日地下室的景象在他十几年刀剑交错的上忍生涯都闻所未闻，空无一人的密室、肆无忌惮的狂笑、浑身都是鲜血的孩子，以及那让人羞耻的称呼，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犹豫再三，鹿久依靠着直觉，选择问的直接一点：
“鹿丸，你昨天身上的鲜血是怎么回事？”
“鲜血。”鹿丸低声说道，微微眯起双眼，稚~嫩的脸庞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神情“那是我的鲜血。”
“为什么你的鲜血会到沾到身上？”
“因为我被杀害了。”
“难道是流了鼻血？”鹿久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是被杀掉了。”鹿丸没有被对方的无视所激怒，他用平静的口吻陈述着事实。
“被‘杀’掉了。”鹿久想到了自己在暗部时学习的审问技巧，毅然将其用在了自己只有六岁的儿子身上“既然你被‘杀’掉了，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而且你身上完全没有伤痕。并且，最主要的是，那个密室当中，并没有别人存在。”
“不要欺骗自己了，我睿智的父亲。”鹿丸微微闭上眼睛“世界是依靠着逻辑运行的，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的选项就算是再怎么荒唐，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唯一的可能吗。”鹿久看向鹿丸的双眼徒然变得锐利起来“鹿丸，告诉我真~相吧，你应该明白这对于一个父亲意味着什么。”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说着这样的话语，鹿丸抬起头，用力蹬了一下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语言终究是有极限的载体，还是直接让我直接用事实告诉你吧。”
“事实？你要……鹿丸！你在做什么？住手！”
有些破音的吼声，无法抑制地从鹿久的口中吼出，睚眦欲裂地看着鹿丸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冰冷的小刀，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锐利的刀锋就已经从鹿丸的脖子中穿过。
扑哧。
鲜血动动脉中喷涌而出，鹿久瞬间闪身鹿丸的身边，伸手接住鹿丸小小的身躯，脑袋空空一片，所有的思考和判断都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无影无踪。
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放心吧。”
“什么？”
鹿久惊骇地看着怀中的鹿丸缓缓地睁开眼睛，后者完全没有任何自觉，神情淡定地甩了甩占了满鲜血的小刀，想要从鹿久的怀中~出来，却发现自己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攥着肩膀，这才平静地补充到：
“冷静下来，我的父亲，死亡的概念已经从我的身上抹去。”
“抹……抹去？”
“没错，我，是不死的存在。”鹿丸皱着眉头看了看鹿久攥着发白的手指，忍受着肩膀的疼痛，反省着自己过火的举动“所以，我无法理解死亡的概念。”
“原来……是这样。”
鹿久呢喃着说道，松开了双手，只感觉自己怀中的孩子是如此的轻，仿佛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吹走一样。好在，作为最冷静的，奈良一族的男人，他控制了自己快要擦枪走火的理智，只是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鹿丸，这件事情，绝对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
“尤其是我的母亲。”鹿丸翻身站到地面上，有些不适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用稚~嫩的声音淡淡地补充道，说不出来的怪异“放心吧，我的父亲，若非是你，我也不会如实相告的。”
“你……”鹿久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从小就与众不同的孩子，最终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没错，鹿丸，我是你的父亲，永远都是。”
“很好，非常好。”听到这句话，鹿丸的语气徒然一转，声音高昂，双手从身前交错，然后猛地一抖那并不存在的大衣，转身对着鹿久说道“不愧是我的贤明的父亲，既然如此，为了让我贤惠的母亲放下心，这滩血迹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至于吾，凤凰院凶丸……”
“将前往彼岸之混沌，觉醒吾内心真正的黑暗！”
“……”
气氛沉默下来，听到身后久久无声，鹿丸微微测过脸来，看到了鹿久有些懵比的表情，叹了口气：“给我点钱，我要在外面租个房子修炼影子秘术，那个地下室我暂时不想去了。”
“唔……好吧。”愣了一下，鹿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刚才那句话的翻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刚才那一幕对他这个父亲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了“那个……我说……鹿丸，这个血继限界……”
“说是血继限界也可以。”察觉到了对方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及内心深处的焦急，鹿丸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鹿久解释到“不过，我并没有在整个过程中察觉到查克拉的运行。不如说，从小开始，我就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个特质。要不是昨天不小心，我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而且，我本身的人格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因为发现自己死不掉，由衷地感到高兴而已。”
“呼……”
鹿久深深地吐出肺部的空气，他以前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天才，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鹿丸的资质。
看看他的同龄人都在干什么吧，对着父母撒娇、和小伙伴在外面玩耍，而鹿丸，不仅已经懂得“血继限界”这样的词汇，其叙述的逻辑也井井有条，异常清晰，甚至比他现在的一些同事都要优秀。
远处，正在训练的阿凯，打了一声喷嚏。
“总而言之。”鹿丸对着自己的老爹伸了伸手“把钱拿过来吧，你也少抽点烟比较好。”
“真是的。”
鹿久继续苦笑，奈良家的列祖列宗，这一次，他可是真正地生出来了一个怪物啊！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自己深爱着的孩子。
“臭小子，这些拿去，别告诉你~妈我抽烟。”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杀掉’自己！”
“是是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