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文雅进入公司的决定,让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尤其是老施,但是我有我的无奈。我给文雅安排了公关部经理一职,这是她善长的,了解她的莫若我。
三天后,老施跟我说他已经找到安娜,但是安娜并不想见罗森。
现在的安娜,是一家传媒公司的高级白领,当年离开罗森后,她去了法国游学,五年后,她不但考取了含金量级高的证书,还在回国的航班上认识现在的老公,并于二年后完婚,生下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安娜的老公是金融巨子,成就不在罗森之下,这样的生活,让安娜几乎要淡望曾经那份刻骨铭心的初恋。
可是罗森天天痴痴的盼望着安娜的到来,那种充满期望的等待的表情,让我心如刀割,为了罗森,只要他开心,我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我让老施帮我约安娜,可是安娜坚持拒绝见我,我按捺不住决定亲自上门堵她,她不见我,我见她。
终于,在安娜公司的大堂我等了三天后,如愿见到了安娜。
安娜很有仪态的请我到对面的咖啡馆里小座,她依如当年校花的美貌,所不同的是,她现在还拥有了智慧与家庭,这是我这个丑小鸭如何都追赶不上的,也许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
安那的脸,经过岁月的洗涤,不但未见“岁月的痕迹”反而有着年轻姑娘无法比拟的御姐气质,她青春不再,可是魅力长存。
我无端气短。
安娜端着咖啡,不客气地说:“我们开门见山吧,老施已经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了,故事虽然很感人,但是这一切跟我没丝毫关系,反而我应该感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我就会沉迷于爱情,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也不会遇上我真正对的人。当年我是那么的不甘心,不甘心我的爱情居然会毁在一个未成年小妮子手上,现在想想,你才是我命中的贵人。”
说完,安娜起身要离去。
我抽出罗森与安娜的合照,我说:“安娜,我知道别人的故事对你来讲,只是一个故事,如果现在的你还有同情心的话,你没有办法走的更远,可是我相信你是善良的,一个两个孩子的妈妈岂能不善良?而且,我知道,你每年都会给山区贫困的孩子送去温暖,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助一个你曾经深爱过的人。”
安娜看到我放到桌子上的照片,说:“那时我还太年轻,多么年轻。”
我指着照片中的罗森:“这个男人他曾深爱过你,我相信,他对你的爱情从未变过,哪怕他后来遇过无数个女人,他对你也绝对是真诚,当初他选择离开你,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是不想你跟他一起受苦,他醒过来第一个念及的人就是你。”
“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有意义,我不是要让你跟他重燃爱火,不是让你跟他继续前缘,纵便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因为我深爱着他,我不愿意看到他跟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可是我只是希望你看在过去相识一场,可以去帮助他,帮助一个可怜的人。”
“我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爱他,只要你愿意帮助他,我受多大的苦都可以。”
“我以前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我,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可以把自己血淋淋的呈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出生因为是个女孩,父母因此离婚,告诉你,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为我请了个家教,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我的人,我把他当父亲看,告诉你十六岁的时候母亲要把我献给她的恋人,告诉你,我去找罗森本来是想获得他的温暖,那个除夕,我一个人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跑去找罗森,可是他喝醉了,强行拥有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后,我怀孕了,而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我曾经恨过罗森,恨他毁了我,可是罗森用九年时间来还债,为了补偿我,他离开了他最爱的女人,放弃他的工作,为了我,他从零开始生活,对我而言,什么偿还都够了。”
这绝对不是老施知道的版本,也绝对不会是老施能够告诉安娜的版本,虽然我的版本让安娜意外,安娜沉思了下,说:“我女儿最喜欢天线宝宝了,如果明天十二点,我可以在这个路口看到一个真人扮演的天线宝宝,我想我的女儿会很开心,我跟你现在最大的不同是,你愿意这一个男人付出一切,而我愿意为我的女儿付出一切。”
我只知道我已经成功了,安娜之所以提出要求,一个无关紧要的要求,她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台阶,给我一个台阶。
我让小卫帮我取消明天所有的会议,并且帮我租赁一套天线宝宝的毛绒服饰,小卫很意外,但是她还是马上照做。
在这个车水马龙的街头,我穿成天线宝宝在人群中穿梭,我希望安娜能够遵守她的承诺,我仿佛看到罗森活蹦乱跳的样子,回想罗森为我受的苦,这一切对我而言太轻微了。时不时有小朋友跑过来与我逗玩,我与他们笑闹着,这时,我看到安娜牵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朋友向我走来。先不论安娜是敌还是友,但是无疑她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当天安娜就去看了罗森,她还给罗森带去了她亲手做的糕,这一天罗森都很快了,医生说罗森进步很快,罗森说,安娜答应他,只要快点好起来,就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他吃,罗森说医院的食物早让他吃腻了。
突然罗森说:“我觉得安娜她变了。”
我心里一沉,别是看出什么端倪,没想到罗森自言自语,说:“她变成熟,也变得更漂亮了。”我心中的大石才放下,罗森又说:“可是,我却总觉得,她离我好远,我的心也离她好像,我总觉得那个在我心底的女人另有她人,为什么我会有这个想法,是不是因为脑袋被撞坏了的缘故,我问安娜为什么我生病的这段时间她不来看我,安娜却不回答我,说自己有空再来看我。”罗森的语调中有一股失落,我只好安慰:“你乖乖的,你乖乖听话,安娜就会给你做好吃的,我也会给你煮好吃的。”
文雅进公司两个月时间,都没什么大的动静,这让我很疑惑,但是同时我也相信,这是瀑风雨前的宁静,以我对文雅的了解,她越没什么动作,越代表她往后有更大的动作。这两个月时间,文雅也如愿搬过来与我同住,但是平时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我住在复式套间二楼罗森我跟罗森的睡房,文雅则住在楼下。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欧阳麦,我不会轻易的让文雅有机会打倒我,早在文雅找我谈判的那一刻起,我就请老施替我找了一个私家侦探来监视文雅,我要知道文雅每一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从私家侦探回溃的信息,文雅除了上班后,就是去疗养院看望罗森的妈妈,也好,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我就不信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是过了几天,私家侦探交给我的照片里,我看到文雅跟小卫的照片,我第一反应是文雅是想通过接近小卫而探知我的情报,于是我对小卫采取了一些防范之心,事实上,小卫对我知之甚少,文雅想从小卫开刀,估计也是徒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从安娜每天去看望罗森后,罗森一天好似一天,罗森的主治医生跟我说,我可以接罗森出院回家疗养了,我正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娜,却不料接到安娜的电话,安娜说今天是自己最后一次来看望罗森了,她老公已经知道她来看望罗森的事情了,虽然她老公没有表示反对,但是,她不希望他对这件事情有任何芥蒂。
我正想说些什么时候,安娜说:“欧阳麦,无论结局怎么样,你也是时候自己一个人承担起这个重任了,你明白吗?”
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窗外那绿草如茵的草地,安娜推着罗森的轮椅往前,然后又扶着罗森一步一步在草地上走着,又一起坐到了木椅上,他们看上去是如此和谐,像极了一对碧人。
我不知道安娜要如何同罗森告别,我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我已经无法理清自己的心绪了。
半个小时后,安娜推着罗森的轮椅回病房,把轮椅的把手交到我手上来,然后微笑着对我说:“祝你好愿。”随后,她俯身,在罗森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说:“我曾经很认真的爱过你,如果时光回到从前,我会很高兴,你依如既往的爱我,但是,我们都回不去了,重要的是我也不愿意回去了。”
安娜离去了,罗森一直没讲话,气氛很尴尬,我试图说点什么,罗森却一脸的冷俊,让我无从启口。
过了很久,罗森说:“安娜说其实九年前我跟她就已经分了手,是不是真的?”
罗森紧紧地逼视着我,让我透不过气。
“是的。”
“你走吧。”
“罗森。”
罗森紧盯着我,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她说,我最爱的女人是你,可是为什么你的脸对我而言那么陌生,我不相信我会把自己最爱的女人忘记。”
罗森的话,像一把尖刀刺上我的心。
我仿佛看见文雅站在病房外朝我冷笑。
我让老施帮我办理罗森的出院手续,我决定打扮一新在迎接罗森,可是我没料到的时,文雅居然跟老施一起接罗森出院,老施说自己是在医院遇见文雅的,文雅怎么会知道罗森今天出院?难道是小卫透露的消息?
文雅把自己打扮的像花儿一样的漂亮,她是要跟我争艳。
文雅一直围绕着罗森转,罗森一脸冷漠,即没有对文雅的热情有所回应,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晚,罗森住进了一楼的客房,文雅的隔壁。
接下来的几天,文雅处处向罗森示好,终于有一天,罗森怒了,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检点,作为她的朋友,你有什么理由一直接近我。”
沉寂多日的文雅也怒了,说:“我为什么接近你?因为我是你合法的妻子,我们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只是你把我忘了,我想让我们重新开始,所以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你,你却不明白我的苦心。”
“够了。”我冷冷地说。“林文雅你敢再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文雅毫不畏惧的迎上我的目光,说:“你如果不是心虚你会怕我说?他现在把我们两个人都忘了,你做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讲的话?”罗森说。
文雅冲进房间搬出了一箱结婚照,文雅当着罗森的面打开,说:“这还不是证据?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这还不是证据?”
罗森看看文雅,又看看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罗森紧皱着眉头,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他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些他刻意忘掉的东西。
文雅指着我说:“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伤害了我们的孩子,让我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是这个人破坏了我们的婚礼,本来我们可以一起很幸福的生活着,她害你受了重伤,害你失去了记忆,全是这个女人。”
“够了。”罗森抱着头大叫一声。
我马上冲过去,说:“罗森,罗森,你怎么样。”
“我头好疼,好疼好疼。”
我吩咐阿姨:“快点先生拿药。”
我对罗森说:“我扶你进房间。”文雅也要近身扶罗森,罗森艰难地推开我们:“你们都离我远点,我头好疼,我不想见到你们,你们都给我滚。”
第二天,我上班,阿姨给我打来电话说林小姐把先生带出了门,我马上给侦探打电话让他帮我查文雅带罗森去哪里了,侦探回复说去疗养院,我估计他们只是去看望罗森的母亲,罗森有权力看望他的母亲,我没说什么,何况跟房开公司的人约好了,谈一块地王的合作事项,我走不开,而我也不应该树林皆兵。
会议六点才结束,我忙到完全忘了文雅跟罗森,直到回到家,看到文雅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罗森呢?”
文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带他去疗养院了吗?”
文雅警惕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过疗养院?”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罗森人呢?”
文雅完全不搭理我,放下筷子就回了房。我心存侥幸,兴许罗森在房间里睡觉呢?可是推开罗森的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冲进文雅的房间,一把掀开被子,紧紧抓着文雅的衣领说:“罗森到底在哪里。”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
“是你带他出门的,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是我带他出的门,见过他妈妈后,罗森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回家,我以为他自己回来了,可是我回来后却发现他还没回来,是他不要我带他回来的。”
我冲了出去,开着车满世界疯狂地找罗森,我给老施打电话,给侦探打电话,让他们找警察,找所有认识的人,但是他们说这不算人口失踪立不了案,找警察也没有用。
罗森不在疗养院,我问遍了疗养院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罗森的去向,罗森会在哪里?我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突然我想,罗森会不会去了我们以前的家?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心里越发急了,我马上开车往老家赶,我扭开门,由于太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客厅积了不少灰,没有人来过,我又冲了出去,雨水几乎遮住了一整个挡风玻璃,我正要拐弯离去时,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倦缩在小区的屋檐下,这是谁?我脑袋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停下,向这个影子走近,影子抬头,居然就是罗森,他浑身湿透,不断的以着抖。
我把罗森拖上车,回到家,替他换了干净的衣衫,后半夜,罗森开始发烧,开始讲糊话,我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我靠着罗森的床沿,不知何时睡着的,我醒来,却见罗森直直地盯着我看,我脸一红,罗森说:“其实你很美。”
我愣了一下,难道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我脱口而出:“干爹。”
罗森也愣住了:“干爹?”原来他什么也没想起来。
罗森突然说:“虽然我想不起你是谁,但是,也许上帝是想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罗森的话让我热泪盈眶,我一下子抱住了他,原来我这么多的心血完全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