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爽快的模样,只让多勒手上的力度更大了几分。看着高扬的鞭子,湘美怯怯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多勒哀号一声,手里的九节鞭落地,敲出清脆的响声。
“萧哥哥!”看着从房檐上飞下来的萧萧,多勒竟然没有埋怨,而是撒娇般的凑了过去。
太子紧随其后,也落了下来。湘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是那两个庇护神,太好了,抬眼一笑,却又晕了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看着湘美脸颊上的血光,只让萧萧的心头一紧,一阵刺痛。
太子大步上前,断了绳索,扶着摇摇欲坠的湘美,那脸色,早已黑了又黑。
“原来你在皇宫!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呀?”
多勒并没有察觉到萧萧的埋怨,依旧嗲嗲的呼唤,凑近他的胸膛。
“麻烦你让开。”一脸的冰冷,萧萧不屑多看多勒一眼,而是和太子一起驾着湘美离去。
“你说什么?”不只是诧异,多勒双手一横,拦着三人面前。这个向来宠溺自己的萧哥哥,今日怎会这般冰冷?若有可能,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个替身。
萧萧使了个眼色给太子,而后身手一推,将多勒搁置到一边,“你先送她回去。”暗淡的眸子里散过一道寒光,甚是冰冷的气息直接逼近多勒。
“请你以后别在这般放纵胡来。”那是怨恨,拳骨噼啪作响。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已经忍无可忍,若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或许,他会出手教训教训她。
多勒头颅微微扬起,原本嬉笑的眸子里越过一道失望的寒光,晃动着晶莹的泪珠,睫毛无力的垂下,小嘴撅起,“你说什么?我是多勒。”
一脸的不可置信,纵使以前再怎么胡闹,他也只不过皱皱眉,唠叨两句罢了,更多的时候,他漠视自己的胡作非为,可是,为什么,一个小白脸,竟让他这般放在心上?
“这句话,就是对你多勒郡主讲的。身份只是一个象征,不是你耍横的资本,你没有权利独断专权,更没有资格为所欲为。当你多勒看着别人退而远之的时候,你不再是郡主,而是个活阎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当萧萧皱着眉厉声道完,他一个转身就从多勒的身边擦肩而过。
留下原地木讷的多勒,一动不动,她瞳孔大睁,眼神恍惚,似乎就在瞬间已经化身一座雕像,再也动弹不得。
萧萧赶往太子府,太医正在帮她清理伤口,那些伤口横七竖八,介于性别差异,老太医半天也下不了手。湘美虽然双眼紧闭,但是身上的疼痛依旧在牵扯她的神经,那痛楚的表情让人怜惜。
“皇贵妃驾到。”一个小太监拉开了嗓门,萧萧回头,已经看见君如一脸担忧的朝着居室而来。
因为地位的原因,对于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清清楚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皇宫这种处处有盯梢的地方。
“参见皇贵妃。”二人正要行礼,君如却及时制止。凤冠霞帔下的君如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孤傲,她依旧如从前那般随和亲切。“让我看看湘美,我带了些药,她应该用得上。”
凑近床榻,看着那道道血痕,君如的心窝隐隐作痛。必须承认,她们之间,早已情同姐妹,甚至血脉相连。
让太子和萧萧回避后,她帮湘美轻轻拉开身上的衣衫,若不是冬天穿着夹袄,她现在会是怎样的不堪?用热水帮她仔细的清理肌肤,那些血液染红了一盆又一盆的清水。只见她紧蹙的额头又牵扯一抹刺骨的生痛表情。
一点点的帮她抹上秘制的白色药膏,那脸色的伤口还在不深,但愿再过几日,她便可安然无事。
一直忙到夜深,总算是帮她处理好所有的伤口。
君如静静的守着她,看着她依旧不食烟火的纯真,这皇宫的生活会一口一口吞噬掉她么?
天牢里的司马睿和单秋涵只是一墙之隔,两人却见不着面。一束淡淡的光晕笼罩进来,在这千年的牢房里烘托出一种温暖的氛围。
背对着墙而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死缠绵,而是安静的如同两尊雕像,只是嘴巴中发出的微弱声响可以断定两人还活着。
“若没有出去的那一日,我便与你共赴黄泉。”司马睿握紧了拳头,话语淡淡的,眼神却那般坚定。
“睿儿,有你陪着,真好——”淡淡的幸福,嘴角一抹浅笑后,却落下两颗圆润的眼泪。
她并不畏惧死亡,只是,她从未想过要这样死去。对于她而言,司马睿可以摆脱痛苦,可以好好的活着,这才是她想要的。
两个人,一堵墙,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他们短暂的相逢不过一日时辰,皇上那边竟然下了圣旨,当王公公随着下人拿着托盘而来,当司马睿目睹那托盘中一只白玉酒壶,一只翡翠酒杯,他愣怔了。
到底是为何,皇上竟然要这样赐死秋涵?
“慢着。”声音冷硬,眼光犀利。
王公公转眼,便看见一脸憔悴外加愤恨的二王爷,“二王爷,不知您有何吩咐?”
公公不过是装腔作势,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快要灭去的火焰已经烧不到他了。
“若要死,我会陪着她一起。他若想解恨,就别这般磨人心魂。”
司马睿修长的臂膀伸出牢房,一把抓住端着托盘的小太监,紧紧扣着他的脖颈,一手扇落他手中的毒酒,玉器碎掉,落地,兹兹啦啦作响。“告诉他,别用这般卑鄙的手段。”
那语气容不得商量,一行的数人早就吓得退去很远。王公公早就见识过二王爷的厉害,他都可以不畏惧皇权,这帮小太监又能拿他如何?
怯怯的退下,哆嗦着拾起地上的碎片而去。出了牢房好久,王公公才缓过气来,他这次看来是要被臭骂一通了。
圣旨都没来得及传,毒酒更没有看到面,但是秋涵已经明白皇上的意思。
若她不死,他岂能活?
“你若先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似乎早已猜到秋涵的心思,司马睿对着那堵墙淡淡一语,而后背着双手转过身去。
秋涵只觉得心头一颤,自尽的念头也一下子落地了。她双腿一软,靠着墙壁缓缓落下,生不能相见,死不能同穴,皇上到底要怎么样折磨他们?
床上的湘美总算是挺过疼痛,缓缓睁眼,适应着周围的光亮,一盏烛光跳跃着桔黄,金色的帐幔裹着温暖,那些低垂的头颅在警觉到动静的时候,都立马抬了起来。
“总算是醒了过来!”太子轻揉着太阳穴,慢慢舒缓疲劳,绽放一脸安然的笑容。扶着她坐起身来,披了件绣花袄在她伸手。
萧萧端着半碗汤药,落座床前,轻吹了几下就喂了过去。
“单秋涵没事吧?”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