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没动,敌动了。不然,他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楚海恒面无表情的想着,他该查查看那位所谓的线人。
“既然你们还未曾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我希望你们能彻底地查一下,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人人都说山高皇帝远,中国那么大上海离北平还算近的,竟也敢在上海城闹小动作,若是被我逮到了绝不轻饶。”大总统望向楚海恒,眼眸紧锁着他,“楚大帅,这件事我就托付给你了,你的能力我是有目共睹的,上海城交给你我也很放心,别让我失望。”
楚海恒立刻起身鞠躬,“是!定不负大总统所望。”
“行了!礼节的就免了。”大总统摆了摆手,脸上凝重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我方才听楚总长说了,婉宜生了吧?”说到婉宜格格,大总统脸上挂上了几分欣慰的纹络。
“是的,昨晚生了,是两个男孩。”楚海恒也舒展了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昨夜两个男孩出生之后已经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北平给大总统报喜的了,原本还寻思着是否要带着婉宜和孩子上京给您请安,这没过多久,您就大驾光临下沪了。”
“那孩子真的很有福气。”大总统感叹,开始回忆起种种的往事,“想当年,我抱着她在怀里玩的时候,她还是个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屁孩,整天只会跟着别人尾巴撒娇。如今大了,倒是不好意思撒娇了,也傲气了,不会再缠着别人要糖吃了,现在更是嫁作人妇,为人母亲了。”
“婉宜见到您一定很高兴的。”对于大总统这样的自我回忆,楚海恒只能这样回应他。他不会没有这样的回忆,于他来说,琳琳和他就好像婉宜和大总统,琳琳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以后也一定会亲眼看着她长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嫁给另一个男人,然后过着她自己的生活。
想到琳琳,楚海恒又突然的有那么一点概叹。他都忘记了又多久没见过那个小女孩了,刚才特意到楚公馆一趟也那么刚好地错过了去学堂上学的她。
琳琳是他的侄女,更像是他的妹妹,他儿时的玩伴。
既然特意到沪上一趟,大总统定是要亲自去看一下将军府那两个小东西的,而婉宜也早就料到大总统的到来,即便是不能随意下床走动,她也吩咐好厨房准备了大总统爱吃的北平小点小菜,沏好大总统最爱喝的茶。
大总统一到将军府,楚海恒都还未对下人吩咐厨房做什么,下人们便已一一将热茶和小点奉上,直让大总统笑开了眼。
“一定是婉宜那小丫头吩咐准备的,那丫头心思细腻着呢。”
晾着一桌的点心,在楚海恒的带领下,大总统赶到了婉宜的床边。
婉宜早就让人帮自己打扮好了一翻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厚厚的被子盖到腹上,一瞧见大总统的身影,立刻甜甜地唤道,“干爹。”
在婉宜心底里深处,大总统这个干爹就宛如她的亲爹一般,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怎么叫,都是一声爹。
“哎!好好好!真乖!”一声‘爹’叫的大总统甜到心窝里去,他是个没有孩子的人,于他这样的人,多了个孩子就等于多了个牵绊,“你娘,来看过你了吧?”
婉宜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几丝忧愁,“娘她病得有些重,只能在家休养着,等过了些日子我身子养好了就带着孩子去看看她。”
“病得重么?”
“还是老.毛病,大夫都说治不好,只能一天天的养着了,您若是想,可以去看看她的。”婉宜招呼着下人将桌子边上的红木椅搬到床边让大总统坐下,而楚海恒站在一旁看了他们那样叙旧着,知趣地带着下人离开,腾出一些空间给他们。
大总统连连摆手示意,“罢了罢了!免得被人激的脑袋生烟,一把年纪了一生气很容易中风的。”
楚海恒刚走出东厢,身侧闪过一道黑影,还未容得他仔细看清,那道黑影闪出来,一把将他强行拉到厨房隐蔽的角落边上。
“大总统来做什么?”
楚海恒定眼一看,早就猜测到是林梓芸这个脚又大力气又大的女子了。
“来看婉宜啊。”
林梓芸一副‘你别以为我是白痴’的表情瞪着他。
楚海恒轻轻一笑,一把拉过她在她耳边咬耳朵地细语,“不是说能干大事么?今儿个有件机密要事嘱咐你办,办不办?”
理所当然的,大总统看过婉宜和两个孩子圣铭和圣霖后在将军府用了晚餐才启程回北平的。
临走前再次嘱咐楚海恒那件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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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风凛冽。
女人一身黑色大长毛裘,披着重霜行走在冷清萧条的街道上,顷刻,她转身拐入巷子内,只见她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子口,走进巷子里那间贴上封条的屋子。
开门,再关门。
封条依旧如没有人碰过那般完好无缺地封着木门的一角,另一角倚着木门,飘荡在空中。
没入屋子内的黑暗,女人摸索出身上的黑夹子照亮了一切。
她顺着屋子内的摆放的东西望去,七零八散的几个水桶和几个画架毫无章法地摆放在屋子内的角落里。
女人越过这间小房间走进帷幕后,顺着手上散发出耀眼的光线看去,屋子内飘零着灰尘,每一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沾上了厚厚的一道灰尘,她一一定眼望去,锁定了墙上的那一幅油画。
一步一顿地朝油画走去,灯光照射在油画上,画中的女子唇上的那一抹朱红分外撩人。
女人扬起了嘴角,伸出食指在油画上一划。在这个布满灰尘的屋子里,这一幅油画竟摸不出一丝灰尘。
女人将手中的黑发夹夹到头上,两只手一起将墙上的油画取了下来,油画后的墙上惊现一个暗格,她利索地拉开,里面则摆放着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小花瓶,白底蓝釉的。
她有规律地转动里面的小花瓶,不出三秒,对面的那一堵看似毫无异常的墙壁突然发出了‘吱吱’的声音,随机渐渐转开。
女人眼眸一紧,趁机没入墙壁后的世界。
墙壁后,是一道向下前进的楼梯,楼梯十分窄小,级数也不多,仅是十级不到的级数。
女人缓缓走下楼梯,这一片空间十分安静,安静到她每一步的脚步声,每一记的呼吸声都分外明显,她拿下头发上的黑架子往前照去,空荡荡的空间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矮凳子在那儿摆放着。
女人认得出来,那是上面工作室的桌椅。
“谁?”一道平静的问话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响起,响起后立刻就没了尾,女人能从那故作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说话者的紧张,就连呼吸都渐渐趋快了。
女人默了默,关上了手上的微型手电筒,淡淡地道,“我是楚海恒派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空间里又回荡着那人的话语。
“我若是有意要抓你们,还至于站在这里和你们继续鬼扯么?”
小小的空间立刻再次陷入了一场安静,随后,絮絮的动作声在她耳边清晰响起,有人点亮了桌子上还未燃尽的蜡烛,那一个一个的脸孔在女人眼前呈现。
有人认出了那女人来,有些吃惊的道,“是你?!”随后深思了几秒,又觉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不是她,还能是谁?
林梓芸挺不满意强子这一张嘴说的话的,莫非站在这里的女人不该是她而是另外别的人不成?
只答道,“是我。”
“你来是要跟我们传递什么吗?”强子亦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林梓芸的到来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楚海恒不能来,只能通过她来和他们沟通。
“嗯。”林梓芸点了点头,走到他们跟前。
林梓芸认得出来,强子身边站着的一个个,都是他们的同学,有几个她还是见过不止一次的。
感受到林梓芸打量的目光,那些同学有些抵触地皱眉。
的确,林梓芸的视线实在过于尖锐的,那样光明正大明晃晃地打量。
而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想了想才问,“还有别的同学呢?”
强子愣了愣,似乎在琢磨着林梓芸这句话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有的女同学已经嫁人了,我们就打算不通知了,毕竟她们的家庭需要她们,也有的同学已经离开上海了。”
“我这次来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们先坐下吧。”她坐到一张圆凳子上,不急不忙地说,“我们当中有内鬼。”
那些一个个坐下来的同学在听到林梓芸说的这话之时,立刻停下了各自的动作,纷纷望向林梓芸。
“当然,我这里说的‘我们’不仅仅是指在座的各位。”不知道该说林梓芸是故意的好还是真的犯迷糊的好,显然,她的话还是惊倒了在座的人。
“有人通风报信泄露了消息给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