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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佳人

“公子,我们的人还在那群流寇手上,难道就这么放弃他们?”万叶青问道。

“我已不必去。”段云飞抽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抚摸着,似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黯然神伤道:“那个地方,是不祥之地,是祸乱之源!”

“往日的鲜血,究竟让多少人变成了疯子?”段云飞端详着寒光四射的匕首,似在说别人,又仿佛在说他自己。

睁眼瞎万叶青眼中似有了明悟,心中微微发凉——又是那个村子么?

……

“你们不是不杀人么?为什么将那人留在树林里不管?”邋遢少年扯了扯洛枫的衣角,满脸写满了不悦。

虽然那瘦长男子曾经害过自己,但毕竟也没有杀掉自己的意思,现在把他一人丢在树林里,恐怕凶多吉少,若是树林里的野兽遇见,想不变成无机物都难!

年少的人,往往比成年人多了一颗仁慈善良的心,邋遢少年正是如此,若叫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而无动于衷,又如何能办到。

洛枫闻声,奇怪地盯着邋遢少年,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道:“你有没有一种脑袋发热的感觉?”

“没有!”邋遢少年认真地摇摇头。

洛枫嘴角微微翘起,拍了拍邋遢少年的肩膀,道:“没有就好!”

邋遢少年琢磨着洛枫话中的意思,过了片刻,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耷拉着脑袋跟在洛枫、洛川两人身后,情绪甚是低落。

一个人有同情心,固然不错,但任由同情心泛滥的人,却是最可怕的,害人又害己。

“两个时辰后,你的毒便会解开,至于你能不能熬过这段时间,看你的运气了。”洛枫对于瘦长男子所作所为瞧得分明,自然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仍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洛枫,毕竟还年少!

夜幕已悄然拉下,虫鸣声婉转迂回,三人头顶着漫天星辰,有气无力地走在石板路上。

“咕……咕咕……”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洛枫、洛川蓦然回头盯着邋遢少年,邋遢少年讪讪地挠着头。

“实在是太饿了,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邋遢少年说到这里,略显羞怯的脸上,顿时露出来一副向往的神情,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巴——烤鸡,包子,羊肉汤,还有那大块的红烧肉!

洛枫洛川相互对视一眼,摸了摸各自的肚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餐咧!

“莫小云,哪儿有客栈?快带我们去!”洛枫、洛川各抓住邋遢少年的一只肩膀,异口同声地问道。

知道自己的晚餐有着落了,莫小云脸上一片欣慰之色,高兴道:“那里有个小镇,里面有个……”

酒楼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莫小云便被两人提起,飞奔小镇而去。

看着周围的事物飞速往后倒退而去,莫小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两位爷怎么看都像是刚从牢里跑出来的犯人啊!

灯火通明的酒楼前,莫小云看着这座华丽的酒楼,心中却是有些犹豫,他本该随洛枫进去的,纵使那两人一看到酒楼就把自己扔在这儿了,但他还有腿,还可以走!

可他依旧踌躇不定,是不是他的内心本就是自卑的?

突然,一个穿着破烂似的麻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铁剑走了进去,莫小云眼睛一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那人走了进去。

小二见两个穿得破破烂烂好似叫花子的两个人进了酒楼,脸立刻绷了起来。

“客官……”小二见那麻衣男子手里拿着剑,面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即使那是一把生了锈的剑。

“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麻衣男子头也不回地走向一张无人的桌子。

“这……”小二见这人如此藐视自己,心中颇有些愤懑。

“最好的菜,最好的汤!”一样的语气,一样孤傲的转身。

“……”

小二二话不说,立马将莫小云扯了回来,乱拳将他打了出去。

“小伙子,拳头不要吃啦,来这边吃肉!”洛枫招手喊道。

莫小云捂着脸颊,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菜肴,眼中尽是迷离的光彩,这一刻,他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疲惫与伤痛,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你爷爷的,你给我们留点儿啊!”洛枫、洛川很客气地朝莫小云脑瓜上拍了一巴掌。

……

麻衣男子夹起一片羊肉,搁进嘴里嚼着,他吃的很慢,面上带着几分苦闷,仿佛他品尝着的不是鲜美的羊肉,而是一种说不出苦涩,他喝酒用的碗很大,他喝得很急,他想醉,九碗酒下肚,他却一点醉意也没有。

那把生了锈的剑沾了酒,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儿,麻衣男子却是毫不在意,哐哐又是几碗酒下肚,不把自己灌醉不肯罢休。

“杀你,会脏了我的刀!”

”你还是死在别人手上算了!“

一个黑衣少年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样高傲的姿态,那样的蔑视,麻衣男子的心宛如在烈火中炙烤。

……

清澈动人的琴声缓缓自酒楼对面传来,琴音瑟瑟,不绝如缕,世界上能比这琴声更动听的恐怕只有情侣互诉心扉时的情语声罢!

洛枫悄然闭上双眼,渐渐入那琴声所营造的意境之中: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洛枫缓缓睁开眼,眼角却不知何时已有了泪渍。

是怎样的一双手才能弹出这般感人的琴声,洛枫推开窗,放眼望去,寻找着那琴音的源头。

高阁之上,一位红裙女子静坐在一架古琴前,羊脂玉般的纤手在琴弦之上来回跳动,优雅的琴声回荡在夜幕下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手美,人更美,洛枫凝望着那红裙女子,喃喃道:“不知何人,如此有幸,能被这样出尘的女子记挂,此生,也该无憾!”

曲罢,那红裙女子似有所感地朝洛枫所在的方向投以目光,洛枫微微一愕,对她点了点头,红裙女子微微臻首还礼。当红裙女子视线转移后,洛枫哐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俊逸的脸庞噗的一下红透了。

洛枫打小见过的女人,屈指可数,且都有些世俗,而红裙女子身上那种外柔内刚、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都是她们远远不及的,第一次见这样的女人,洛枫显得很不适应,心中有些许紧张,却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幻想。

“你干什么呢?嗯?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脸很红?”洛川、莫小云奇怪的盯着洛枫,说话语气与洛枫一般无二。

洛枫见这两人调侃自己,全然不理,提手运气,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颜色。

“这顿饭谁请客?”洛枫将目光投向两人。

“我是小叫花,还是你们请吧,千万不要客气!”莫小云埋头海吃,不再理会洛枫二人。

“洛枫,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吗?嗯,这账我让给你付了!”洛川极为认真道。

“不必让!”洛枫张手一拍桌子,道,“我一定要与你客气客气!”

“不必不必!”洛川急忙摇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洛枫忽然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没有带钱!”

闻声,洛川思索了片刻,极为神秘的说道:“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洛枫道:“嗯?”

“来时我觉得银两太过笨重,便给扔了!”洛川轻声道。

洛枫:“……”

“噗——”莫小云果断地喷了一地的饭菜,感情这两人都是吃白食的爷。

没钱付账,实在是一件尴尬的事,洛枫和洛川仿佛有了某种默契,纷纷拿起筷子,用食物来堵住自己嘴巴。

他们不提,有人却是要提的。

“怎么办?”莫小云问道。

洛川答道:“吃东西!”

“然后呢?”莫小云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问道。

“你腿还在吗?”洛枫问道。

莫小云不由自主地朝桌下瞅了瞅,点头道:“在!”

“好,好极了,吃东西吧!”洛枫道。

莫小云顿时就哭了,一把扯住洛枫的衣袖,带着几分哭腔道:“哥哥,我腿儿短,跑得慢,你千万莫要扔下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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