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身体的麻木全消,黎烁已经急不及待爬起撞了出屋。他逐间屋子进去仔细找了遍,里面的灰尘都没留有任何痕迹,而且村中也没看到残留的新篝火堆。
雨和没有到过这里吗,黎说擦着泪继续在村子附近走了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这种荒山野岭有谁会来,他到村口一直看着山路,呆了很久才回到屋内……猫肉。虽然肚子很饿,但是一点也不想吃,都是他将雨和赶走的。黎烁拿起猫肉还没举起将它从窗户扔出去,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将它挂了回去。
黎烁无奈地到村后拔起块红薯,他揉着上面的泥土不知不觉间又哭起来,过了很久才放下通红的红薯到山边捡了些柴草回来,然后将一些树皮撕成绒,再拿出火石两三下将火燃起。但清醒后立即起来将火踩熄:那家伙竟然还在可怜自己?他蹲下去重新自己敲着火石,试了很久终于将火点燃。黎烁拿起红薯惘然了很久,直到火堆熄灭还没将它扔进去,没想到现在又剩下自己一个人烤红薯,与黎军相遇的日子仿佛完全是场梦。黎烁拿着红薯站在村口,都已经傍晚了,不知他会不会突然出现一起来烤红薯,就像那时突然跑到这废村一样。
站了很久黎烁直接走下山去,在岔路旁蹲下边啃红薯边等。夜深了,四周的寂静依旧没变,他默默地回到山上在村庄附近慢慢走着,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时从没感觉到害怕和孤独,现在回想起来才泪流满面,好想帮黎军盖草、好想骂黎宇、好想一起烤红薯、好想……什么得到越多失去越多!都是骗人的!哪怕得到一点也会失去越多!黎烁将红薯狠狠摔到地下,直至虐待到它体无完肤才重新捡起抚平它的伤口。
自己也不知道怎样回到屋内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已经欲哭无泪。以前曾经羡慕过黎军睡床,现在不用羡慕了,整张床都是自己的,没人会跟自己抢。黎烁摸索着走过去,不时碰到旁边的桌椅。真暗阿,以前都没感觉到屋内的幽暗,没想到连这些都变得陌生。
黎烁摸到床后躺了上去,他一直看着屋顶,但怎么看都觉得还是很暗,一直没适应过来。黎烁举起手在眼前晃了几下,只是模糊看到有黑影在动。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即使稍微有点光自己也能看得清楚,难道心情不好连看东西都模糊了?他摸到窗前踮起脚,窗外月色很明亮,只是能见距离很低。以前明明可以看得很远的,黎烁蹲下去继续将手在眼前晃了几下,真的看得不清晰,他又……
‘都是拜你所赐!你拿出短刀照下双眼!’
黎烁吓了一跳墩倒在椅子旁。这个声音就是来自自己体内的那个人吗,上次没用心听觉得很模糊,现在听起来才发现犹豫有人贴着自己耳边说话一样,而且还非常生气的样子。黎烁站起来走到窗前,照那个人的话拿出短刀照了照:自己的眼珠明明都扩张开了,却没有发出绿光!黎烁惊愕了很久立即擦掉泪撞出屋:真的没有发出绿光!他见过死掉几天的狌狌的眼珠,现在自己这死灰色的眼珠就跟它们当时一样。“呜!”黎烁看下四周:看得不远!看下屋内:漆黑一片!就连眼前的双手,也变得模糊不清!
那声音又响起:‘仔细看清楚你的手!’
黎烁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泪水都干了才明白:被挖掉心脏时自己就发觉肌肤变得白滑。开始还以为只是受伤过重,担心休养几天后会变回来,还好到现在还保持一样。不过眼珠……“怎么办!怎么办!”黎烁不停问着体内那个人。尖牙难看,可以整牙,但是眼珠总不能整对假的吧。想到夜间连黎军的样子也看不清,黎烁就泪如泉涌。但体内那个人一直没回应,直到天亮他才收好短刀迷迷糊糊地回到屋内躺上床。大哭了一晚黎烁的精神疲劳到极点,很快便沉沉睡着。
“你听到我说话吗?”黎烁起床时已经是夜晚,他继续试下问那个人,但仍是没结果。他不会也睡着了吧?黎烁走到梁下看下猫肉,自己已经不想再将它扔掉了,昨晚想了很久,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不过那个人的话他是记得很清楚:都是拜你所赐!或者当初不跟黎军离开废村就不会变成这样吧,现在终于明白黎军为什么会问自己恨不恨他。
不恨。要恨就恨那个死黎宇。他拿上猫肉也不烤热就狠狠啃着走到村口,以前自己一到夜晚就藏起来不敢到处乱走,即使白天也不敢离开,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自己真的属于这里,或者黎军当初就意识到这一点。黎烁顺着山路慢慢向山下走,以前除了外出喝水外其余时间都没离开废村半步,现在自己站在岔路中间,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黎烁抱膝坐下然后又站起来,他苦苦笑着自己愚昧,竟然想着黎军会突然路过这里,然后两人再次一起开开心心离开……真是自讨苦吃,不过黎烁还是坐下想了一晚。听到晨早的鸟儿又开始歌唱,他终于下定决心在四周找了很多石头扔到岔口:如果黎军路过,一定会发现这附近有人,而且上山的路口还磊了几堆石头,他一定知道有人住在废村,到时他就会想起自己,上来带自己走。
这是数天以来第一次愉快地笑,黎烁拿起吃了一半的猫肉跑回村口。看着昔日自己帮黎军吸脓水的岩石,他走过去爬到上面躺下。自己以前也经常躺在这里,这里都被自己躺得平滑了,虽然现在没有黎军相伴,不过不要悲伤,很快就会再见的。雨和也教过自己活着笑总比哭好,自己本来就是笑着的。黎烁擦下眼泪跳下岩石,在附近掰了很多细树枝回到屋内。
那家伙连四周的灰尘也不扫,这种脏房子怎么住:他完全忘了没遇上黎军前,自己也是住在脏兮兮的草堆中。黎烁将猫肉塞进口袋,拿起树枝将屋内的墙壁和屋顶扫了一遍,看着昔日自己跟黎军一起睡过的床,他又惆怅起来。
仔细将床扫干净后,黎烁才将地上的灰尘也轻轻推出屋外。这么干净的屋子,如果黎军见到一定很高兴吧。他也没将树枝扔掉,直接插在门口旁边然后回到屋内摊上床,回想着遇上黎军后的种种往事他又立即爬起来笑着向山下跑。
看来没有人路过,路中的石头都没被动过的迹象。黎烁无所事事地到处找石头扔到路上,累了才躺在附近的草丛睡着。但很快又爬起来,看着山口的几堆石头,他忍不住走过去抬起脚,可惜最后还是没踩下去,毕竟留着对自己也没什么阻碍;还有路上密密麻麻的石头,他皱起眉头:这估计连马也跑不过去。
净做傻事,看来胸口捅一刀还不够。黎烁一直慢慢走着,途中将头发上的草扯掉,还有身上的灰尘草碎拍一下,然后将口袋的猫肉拿出来毫不犹豫扔掉:原来都已经变味了,那家伙竟然还吃得下,看来跟他一起生活真辛苦。黎烁继续在口袋掏了下,拿出蜗牛壳、鸡冠花、石头。净是些废物,他握紧它们做了下扔掉的手势,手竟然没任何阻止的迹象。
这么粗心大意的还想阻止自己,黎烁将东西重新放回口袋。自己一直不明白这身体为何会倾向与他,自己也是这身体的主人,但控制起来却累的够呛,跟他一天到晚拼命玩耍完全没法比。不能再磨蹭了,要是累晕了又会被他钻空子,黎烁加快脚步向水潭走去。
狌狌还是一如既往驻扎在水潭附近,看到有人上来它们立即慢慢围过来。黎烁拿出短刀提防着,那冷酷的眼神丝毫没有惧色。狌狌跟他对垒了一会就开始退开,它们也感觉到害怕:虽然对方也是魔兽,但是短短十多天没见,样子竟然变得这么骇人。
真是些肤浅的废物,自己的实力跟它们根本没法比。看着狌狌躲得老远,黎烁谨慎地靠近水潭然后喝了几口水。见狌狌还是没有任何举动,他立即脱光衣服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迅速洗个澡。
可惜这些狌狌都是群居,即使自己设陷阱抓住一只恐怕也不能轻易割到肉,而且万一它们暴走起来自己肯定凶多吉少。黎烁放弃在这附近定居的打算继续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