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行进了几天,天气越来越热。虽然一路风尘,但是由于心情好,再加上肖泰林一路的精心照料,岳青萍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现在的她睡觉可以仰卧片刻了,端坐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久了许多。在行进过程中,她不再坐在车厢里,而是坐在车辕上,欣赏着沿途的草原和花海。肖泰林则骑着马,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突然,侍卫首领靠了过来,说道:“少爷,听沿途的行人说,这附近出现了狼群,咱们可得加些小心呢!”
“是吗?嗯,这样,你去附近买几只羊和一些油来,咱们准备一下。”
“是!”
侍卫首领走远了,岳青萍问道:“狼群很可怕吗?”
肖泰林脸色严肃:“一只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狼。狼这个东西很顾家的,现在正是狼崽断奶长大的时候,狼群需要捕捉很多的猎物。狼群有头狼带领,为了捕捉大型猎物,它们会像人类那样分工协作。狼的耐性极好,为了捕捉猎物,他们可以奔走上百里,一旦被狼群盯上,即便是再怎么有经验的猎人和牧人,也会退避三舍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消灭他们!”
“你们很崇拜狼,是吗?”
“是的,传说我们的祖先由狼抚养长大,我们每个契丹男人很小的时候,就在胸脯上纹上一只狼头的图案。”
“狼在我们眼里,就是一只凶残的的野兽,你们怎么会崇拜他呢?”
“我们是契丹人,所有的契丹人一致认为,在狼的身上,有着人类最优秀的品质。”
“怎么会?”
“你们认为它凶残,可是你们中原人有这样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狼不够凶残,它们早就被草原上的豹子吃掉了,如果我们的部落不像狼一样,那里会有今天的大辽?狼群内部团结合作,如果契丹部落不齐心协力,如何能在草原上立足,又如何能从石敬瑭那里取得燕云十六州?契丹人的执着和拼搏也和狼一样,如果大辽的军队不像狼一样,赵宋会和我们达成澶渊之盟?他们会每年送给我们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吗?而且狼懂得知恩图报,这一点肖一烈的作为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那赵麟被劫持为人质,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了?”
“这件事你可以说我们契丹人阴险,但是更应该说汉人胆小如鼠,肖一烈的手下只用了一只狗,就把那个汉人征服得死心塌地地为我们卖命。”
岳青萍好半天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肖泰林说的没错,赵宋自开国以来,就没有多少能征善战的将领,北边有杨家抵御辽兵,西边靠狄青阻挡西夏,大宋的疆土还没有辽国大,更别说和李唐和刘汉相比了。
她抬起了头,说道:“你也许认为赵宋软弱,可是自古至今,那么多的北方部族想入主中原,却也没有成功过,他们不是被赶出中原,就是被中原人同化了。”
“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用不了五十年,大辽的男儿必当踏上中原土地!”
岳青萍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到前面纹身的话题;“纹身那不是很疼吗,尤其是在胸口上?”
“纹身的时候不能喊,更不能掉眼泪,要不会被讥笑为胆小鬼,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猎杀它们呢?”
“不猎杀它们,它们就会吃掉我们的羊群和小孩子,那时候我们照样活不下去。只要它们不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是不会猎杀它们的。听侍卫讲,这群狼毁掉了许多羊群,还吃了几个孩子,所以这次必须猎杀!”
岳青萍见他说得十分严重,心里有些不安。肖泰林见她不再说话,安慰他道:“你放心,这次猎杀不会有伤亡的。”
过了一会,几名侍卫赶了几只羊过来,其中的一只羊的腿上都有刀伤,鲜血淋了一路。侍卫头领对肖泰林说:“少爷,一切安排妥当了!”
“好,今天就在这里扎营。”
傍晚,大家在一起吃饭,侍卫把晚饭打点好,把酒也端上来了。
肖泰林给岳青萍倒了一碗:“以前我不让你喝酒,是因为身体太弱。这几天你的精神很好,要不要喝一碗我们草原的奶酒啊?”
“好,我尝尝!”岳青萍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表情大变,立刻把碗放下了。碗里的奶酒有些浑浊,喝在嘴里,味道既辣又苦还腥,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岳青萍的表情让肖泰林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岳青萍脸一红:“对不起,我失礼了!”
肖泰林笑着说:“没什么!你比别人好多了,我见过一些从南边来的人,喝奶酒都小心翼翼的,还有些甚至不敢喝呢!你比他们可强太多了!”
“一会还要对付狼群,可别喝醉了!”
“不会,一会我的侍卫们还要乘着酒兴去猎杀狼群呢!”
月亮升起来了,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过了一会,又传来几只狼的嚎叫。随着叫声,狼群奔跑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肖泰林放下酒杯轻轻说道:“它们果然循着血迹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侍卫们站了起来。侍卫头领大声传令。有几个人在马鞍上开始系绳子,绳子那头拴着一只羊。几只羊受了惊吓,大声叫起来。羊群的叫声刺激了狼捕猎的欲望,它们加快速度朝这边奔了过来。肖泰林和侍卫们上了马,他让岳青萍和两名侍女进了帐篷,四名侍卫把帐篷围住了。
狼群见了火堆停住脚步,头狼在前面望着这一群人马,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瘆人的幽幽绿光。双方对峙了一会,肖泰林打了个呼哨,侍卫们拉着羊向西北方向跑了下去。狼群听到羊的叫声,放弃了与肖泰林等人的对峙,向羊群追击而去。
岳青萍见狼群跑了,就从帐篷里出来问肖泰林:“你们把狼群引到哪里去了?”
“西北边,在那里我们有埋伏,你要不要看看啊?”
“好啊!”岳青萍刚说完,肖泰林在马上一探身,他的手臂插到在她咯吱窝下,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放到前面,随着呼喊的卫队向着西北,像狂风一样冲了下去。
众人和狼群跑了十几里地,前面拖羊疾驰的侍卫砍断了绳子,狼犬一拥而上,开始撕咬起来。肖泰林他们见狼群不再追击,就手持弓箭分散开来,岳青萍问到了一股桐油的味道。
狼群正在争抢食物,一个侍卫把火把扔在草地上。突然之间,草原上燃起了大火,大火迅速围成一个圆圈,把狼群围在当中。肖泰林和众侍卫则围在火圈之外。
头狼见到大火把自己包围起来,当时慌了。它在火的包围圈里跑了几圈,开始嚎叫起来。叫声传了出去。不一会,从东北方向传来遥相呼应的狼嚎。
肖泰林大吃一惊:“不好,原来他们不是倾巢出动!大家小心了!开始!”
肖泰林一声令下,众侍卫开始瞄准火圈里的狼群放箭。侍卫们一边呼喊,一边进攻,每一支箭都会射杀一只狼。狼群发出了哀鸣。狼的哀鸣引得另外一群狼火速地支援。等到前来支援的狼群离近了,肖泰林下令侍卫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射杀,另一部分则抽出腰刀,迎着前来支援的狼群冲了上去。
清冷的月光下,熊熊燃烧的大火,白森森的的狼牙,狼群的哀嚎,战马的嘶鸣,闪着寒光的腰刀,侍卫与狼搏斗的身影,形成了一幅杀气腾腾的画面。岳青萍斜身回头看看肖泰林,见他一幅踌躇满志、睥睨群雄的表情,不禁呆住了。
突然,那只头狼腾空跳了起来。它跳出了火圈,在地上一俯身,四只爪子在地上使劲一撑,直奔马上的岳青萍扑了过来,岳青萍一声惊叫,抱着头低了下去。肖泰林左手紧紧地搂住她,怕她掉下去,右手挥起手中的腰刀,将那只狼拦腰砍断。
岳青萍的心砰砰直跳,肖泰林在后边笑道:“吓坏了吧?不要怕,有我呢!”
岳青萍吓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狼群开始撤退,肖泰林下令不准追击。众侍卫经过此番搏斗,都是满身大汗。火圈向外蔓延了一点,就熄灭了。侍卫清点战果,杀死了三十多只。肖泰林又下令查点人数,有两人受伤,三匹马被狼咬死了。肖泰林松了一口气:“好了,经此一战,一年之内这里不会再有狼群的骚扰了!回去吧。”
一边走,肖泰林一边问:“你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狼?”
岳青萍惊魂未定:“我也不知道,那只狼跳起来,张着大嘴,尖利的獠牙一下子就到我面前了,太快了!”
“我的侍卫怎么样?”
岳青萍正色说道:“虎狼之师!”
肖泰林哈哈大笑,得意地说:“这就是我们大辽的男儿!我们大辽国的男儿天下无敌!”
众侍卫听他如此说,露出胸膛上青苍苍的狼头,再一次呼喊起来,呼喊声如狼嚎一般,声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