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智擒小飞侠
刑场上旌旗招展、威严肃穆,一群带刀衙役四面而立把刑场围的严严实实,只见辣春妹跪在断头台中央,背上插着待斩牌,一个腰圆膀粗的彪形大汉手握钢刀瞩目而立。
断头台正前方,县令刑越岭临案而坐,两手微合、目光如炬。靳龙、靳虎二人手握钢刀分立在两侧,刑越岭的身后则站立着县衙的师爷---秦师爷。
秦师爷50多岁,方脸粗眉、宽额深目,八字胡分列两边,清瘦而矍铄。秦师爷协助邢越岭已有20载,在这个岗位上秦师爷算不上出色,但也并无大错。只是每逢关键时刻,秦师爷常常语出惊人、雷语连连,屡次让县令刑越岭陷入被动之中。
但秦师爷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阅露书院的教书先生,身兼两职的秦师爷在这师爷和先生这两个岗位上的表现却有着云泥之别。在阅露书院,秦师爷是可谓声名显赫,其所教的书生不是中了进士就是高中状元,不仅桃李满天下,而且深得礼部器重。
今日,秦师爷在法场的上任务就是宣读辣春妹那罄竹难书的罪状。
只见秦师爷两眼前视、双手抄袖、面无表情,从这个动作上看,实在是看不出秦师爷是在养神还是在注视着法场的一切。
法场四周的看客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偌大的刑场围得水泄不通,游麒麟也好奇地来到人群之中,他踮着脚尖举目眺望着...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起,游麒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袒胸的大汉擂起了大鼓,一个衙役把一碗断头饭放到辣春妹的面前,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鼓声似乎惊醒了秦师爷,秦师爷半弯下身子凑到县令邢越岭耳前:“大人,午时三刻即到!”
刑越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厉声说道:“三鼓过后,即可开斩!”
秦师爷向前走了几步,拿出早已备好的罪状,人们挺着脖子如满血的公鸡一般注视着秦师爷,看大家的意思,自认为是高潮即将来临,可秦师爷就是不紧不慢、一种有条不紊的神情。
秦师爷先是环顾了下法场,然后徐徐展开罪状,秦师爷声音亮若洪钟:“人犯辣春妹,偷盗成性、危害百姓、罄竹难书、民怨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人群里随即发出“斩、斩、斩”的叫喊声...
斩台上,一个衙役将断头饭端到辣春妹眼前,拿起筷子就往辣春妹塞了起来,衙役塞得越猛,辣春妹吃得是越带劲。衙役大惊失色,在衙役以往的经历里,凡是临斩的犯人,要么哭天喊地、要么草草地吃上两口就作罢,而眼前这个辣春妹在临死之时却是胃口大开,不仅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脸上还洋溢着轻松的表情。
辣春妹悠闲地从嘴里吐出一根鱼刺,美美地打了个饱嗝。
“有酒没有,这位兄台?”辣春妹说着用舌尖卷走了粘在嘴角的一粒米饭。
衙役怔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向早已张开嘴的辣春妹灌去,辣春妹痛快地喝了起来,喝毕,衙役收了酒壶。
“动手吧!”辣春妹从容地说道。
监斩台上,刑越岭抽出一枚令牌。
“斩!”刑越岭的“斩”声响切法场...
人群沸腾了起来...
伴随着刑越岭嘴里念出的“斩”字,令牌向地上抛出,但就在令牌的落地的一刹那,只见令牌就像被钓鱼一样飞快的钓走了,刑越岭见令牌并未着地,而且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大惊失色。
不甘心的刑越岭又抽出一枚令牌,扔下去的一瞬间同样被钓鱼一样飞快的钓走了。
“有人劫法场,快快保护大人!”秦师爷大声喊道。
靳龙、靳虎立刻抽出宝刀,贴身护在了刑越岭左右。
一群衙役也迅速冲上斩台将辣春妹围了个严实。
“大胆何人?竟敢劫法场!还不快快现身!”刑越岭怒吼道。
刚才的一幕游麒麟看的一清二楚,邢越岭的令牌之所以被钓走,是因为有一个混在衙役中的人暗中使出了带钢线的飞镖,令牌就是被带钢线的飞镖给钓走了,邢越岭之所以未发现钢线,那是因为钢线不仅细若发丝,而且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就在眨眼间。
游麒麟心想这个劫法场的人除了小飞侠,应该再无他人,游麒麟没有多想,便腾空而起翻进了法场。
游麒麟跳进法场中央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在刑越岭喊出的那句“还不快快现身”的同时,所以包括邢越岭在内,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在那里。
“现身的动作真快啊!”刑越岭冷笑道。
游麒麟也意识到自己踩这个点,踩的有点准。
邢越岭左右一摆头:“靳龙靳虎速速将此人拿下!”
刑越岭话音没落,只见监斩台中那排衙役之中寒光一闪,顷刻间飞出数枚飞刀直奔刑越岭而去...游麒麟立刻纵身一跃冲上监斩台,挥舞着七星玲珑剑,左劈右挡将飞镖一一挡落。
刑越岭这才明白,劫法场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而是另有他人,这个“他”人,除了小飞侠之外,应该再无他人。
游麒麟落定,目视着监斩台上的几排衙役,仔细地搜寻起可疑人员,衙役当中,所有人身着同样的衣服、手持同样的武器,可是,游麒麟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认识小飞侠。
游麒麟把目光投向秦师爷,从着装上判断,眼前这个老头一定就是县衙的师爷。
“师爷,劫法场的人一定就是小飞侠,他应该就在那几排衙役当中,你们有没有暗号?”游麒麟问道。
“暗号没有,只有口号!”秦师爷回答道。
“那就来个先!”游麒麟说着眼睛飘向那排衙役。
秦师爷向衙役们一挥手,众衙役们齐声高喊起来:“保卫安定繁荣的梅龙镇,坚决反对拖欠衙役俸禄!”
末了,衙役们还扯起了横幅。
此时的邢越岭脸色比较难看,他狠狠地瞥了一眼秦师爷,而秦师爷却装着没看见,只见他还是两手抄袖、目视前方,一种养神或者思考的样子。
游麒麟本想通过衙役的口号从中揪出小飞侠,没想到每一个衙役都喊得血脉喷张,看来这个讨俸禄的口号是人人皆知。怪不得游麒麟从镇子里人的嘴里得知,小飞侠和辣春妹从未光顾过县衙,原来是县衙拖欠俸禄所致。
看来作为大盗,还得及时掌握和解读信息才行。
一招不行,游麒麟再生一计。
游麒麟从怀里拿出自己的20两黄金,平铺到桌子上。
“发上个月的俸禄啦!”游麒麟向众衙役喊道。
话音未落,只见众衙役蜂拥而上,只有一人稍微迟疑了一下。
游麒麟认定这个人应该就是小飞侠无疑了。
“找的就是你!”游麒麟提剑向小飞侠冲去...
小飞侠见游麒麟的剑锋直逼自己面门而来,迅速腾空而起,在空中将大刀一横,游麒麟手起剑落,七星玲珑剑将大刀生生斩断,眼看就要击中小飞侠面门,只见小飞侠将脸一侧,剑锋带着寒气擦着小飞侠的头皮呼啸而过,小飞侠一掌朝游麒麟打去,游麒麟也伸手相迎,两人一个对掌相继后翻而去…
游麒麟还未落定,只见小飞侠使出一条扎满钢刺的长鞭直飞游麒麟而来...游麒麟将身子后仰、双脚向前一伸、一个侧滑将七星玲珑剑高高的竖起,只听长鞭的另一头“噌”的一声缠在了七星玲珑剑上,伴随着撞击的火花,长鞭将宝剑死死地缠住,游麒麟顺势而起,双手紧握剑柄,像抛射链球一样原地飞速地旋转起来,只见游麒麟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监斩台上的众人不听地转着头,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秦师爷则看得双眼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游麒麟一松手,长鞭另一头的小飞侠就像链球一样飞奔而出,只听“咚”的一声,小飞侠卡在了大鼓里,鼓声令人振聋发聩。
“三鼓响起,即可开斩!”邢越岭顺势大喊道。
斩台上,辣春妹背后的待斩牌被迅速地仍在了地上,彪形刽子缓缓地举起了钢刀...
辣春妹看了一眼卡在大鼓上的小飞侠,又向上看了一眼在阳光下闪着寒气的钢刀。
“慢着!”辣春妹好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喊了出来:“我怀有一个月身孕,根据大宋律例,是不能处斩孕期妇女的!”
辣春妹的喊声在法场顿时炸了锅,人们的目光像闪电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邢越岭。因为梅龙镇的百姓都知道,辣春妹是两个月前才被擒获的,倘若辣春妹真的怀有一个月身孕,注意是一个月,那一定是县衙的人所为。
“谁干的?”邢越岭说话间脸都绿了。
“不是我啊,我和靳虎晚上一直在巡视,几乎天天值夜班啊!”站在一旁的靳龙怯怯地说道。
邢越岭把头扭向秦师爷,他突然发现秦师爷的眼睛成了白眼,邢越岭着实被吓了一跳。
秦师爷的这个白眼是刚才游麒麟用铁链拽着小飞侠转圈时,由于秦师爷也随着游麒麟旋转的节奏转,所以就转成了白眼。
“秦师爷,你有话说吗?”邢越岭问道。
“大人,你早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何二姑。”秦师爷说话的气场是那么的镇定。
邢越岭干笑了几声:“那更不可能是本官了,本官正房、偏房、侧房三个夫人,再加四个小妾,七日之内绝无空闲!”
邢越岭说毕,法场内外一片哗然。
对于邢越岭的七个妻妾,梅龙镇的百姓当然是知道的,他们之所以哗然,是因为邢越岭表露的太直接了。
邢越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的原意其实是想表明,自己根本不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他急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表达方式略微“狠”了一点。
邢越岭的眼神飘向众衙役,其中一个衙役立刻站了出来:“大人,俸禄都拖了几个月了,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做那种事啊?”
“是啊!大人,我们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众衙役附和道。
对于衙役们所说的拖欠俸禄的事,邢越岭其实也是有苦难言,目前县衙财力紧张,而朝廷也一直没有发放俸禄,自己也曾给衙役们垫付过两个月的俸禄,现在自己真是无能为力了。
拖欠俸禄的事如同戳到了邢越岭痛处,他无言以对。但他明白,自己管教下的衙役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
邢越岭决定当面质问辣春妹。
“辣春妹,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县衙的人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你两个月前才被缉拿归案的,如何能怀有一个月身孕?”邢越岭一脸严肃地问道。
“呃...怀孕时间上我是估摸的,反正不是一个月就是两个月。”辣春妹回答道。
“倘若真有身孕,那奸夫是谁?”邢越岭提高了嗓门。
“是他!”辣春妹把头摆向一侧:“就在抓我的那天早上怀的!”
“是谁?”邢越岭厉声问道。
“大人,就是刚才敲鼓那位!”秦师爷说着指向卡在大鼓上的小飞侠。
刑越岭瞄了一眼卡在鼓上的小飞侠:“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大声说来!”
刑越岭明显是在明知故问,其实他的目的是想让辣春妹亲口说出来,好在梅龙镇众多百姓面前已正视听。
“小飞侠!”辣春妹大吼道。
“传...仵作王婆!就地验孕!”刑越岭“啪”的一声将惊堂木重重地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