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三回徐庶引水破曹仁黄汉升力斩三将
黄忠不解徐庶之意，徐庶乃解释道：“汉升两问依庶看来，实则乃一问也，即：曹仁何破也。登岸之时，吾以命人查探乐安地型，并话下图表。”又自怀中取出一物道：“此即乐安图也。乐安西北便是济水，与黄河并行汇于大海。我军便在此处一举擒获曹仁！曹操僭位称帝以来，命曹仁驻守青州，皆因曹仁稳健，且与军中多有威望而至。曹仁自守青州以来，与汉升对峙有年，两军虽有些许摩擦，曹仁却皆处理得当。又有军师刘晔辅佐，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青州在此二人手中，实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也。故而，庶以为欲破曹仁，必须先怠其心，方有机可乘，曹仁一旦丧胆，魏军则土崩瓦解也。欲怠其心，便累败与他。一战不下，则两战；两战不下，即三战；三战不下，便四五战而下，总而言之，要使曹仁轻慢我军，转守势为攻势，待到那时，便是我军大获全胜之时。而欲使此计成功，纵观诸位将军，却非文丑莫属。汉升老当益壮；子龙有勇有谋；伯道温而不燥，惟有文丑有勇无谋，最是合适。正如老将军所言，首战至关重要，若首战我军得胜后再行此计，曹仁岂能中计焉？此后，却仍需众位将军亦败上几场，不怕那曹仁不中吾计。”众人皆拜服，赵云曰：“军师既已定下如此妙计，却不知曹仁转守为攻之时，又待如何？”徐庶笑曰：“天机不可泄露也，待时机一到，自有分晓。”
文丑早已点齐兵马，众人出帐送行。文丑拜辞众人正欲离去，徐庶却道：“将军点了多少人马？”文丑曰：“三万。”徐庶曰：“如此，将军可不必去了。”文丑惊曰：“为何？”徐庶曰：“此去诈败，我军十万之众，将军止领三万迎敌，如何能骗过曹仁。且再点两万前去。”文丑道：“五万大军诈败，岂不自乱阵脚？”徐庶道：“昔日延津之战，将军统领十万大军尚绰绰有余，又岂在乎这五万之众？况我军训练有素，皆是精锐所在，何愁号令不一，将军且放心去便是。”文丑遂再点两万步卒，五万精兵队列整齐，浩浩荡荡出营而去。曹仁早得探报，即点齐兵马，领着牛金、夏侯和严阵以待。两军齐至，曹仁执马鞭上前道：“汝帝不在河北安乐，却为何无故兴兵，犯我州郡？”文丑勒住坐骑道：“曹操僭位称帝，乃逆天而为。吾皇承天命，应人心，乃举兵讨逆也。”曹仁大怒道：“胡子昊当真厚颜无耻！彼亦称帝有年，却枉称我主僭位，诚可笑也！”文丑大怒道：“曹仁竖子，胆敢羞辱我主，且看吾手中长枪取汝性命也！”言罢，拍马直取曹仁。曹营阵中闪出一将大声喝道：“文丑休狂，牛金来也！”牛金乃曹仁爱将，于军中多有建树。曹仁见牛金出战，乃道：“文丑骁勇，将军小心。”牛金道：“将军放心，料也无妨。”言罢，舞刀迎上前去。文丑一心诈败，手中便留下后招，牛金却不知晓，与文丑战不下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曹仁见牛金战不下文丑，即令夏侯和出战。夏侯和挺枪上前，文丑此时来了精神，一人独战二将，并不惧战。十余合罢，文丑跳出圈外，假做气力不支道：“魏将果然无耻，竟以二敌一。”言讫，便往自家阵内败走。牛金、夏侯和不知是计，欲上前追赶，曹仁却忽然鸣金收兵。二人不解，曹仁道：“文丑勇冠三军，战你二人不至气力不支，其中必有诈也，故吾下令收兵。”却不想文丑本见二将中计，心中正自窃喜，忽见魏军鸣金收兵，暗思曰：“军师叫俺诈败，如此回去，却不违了军师将令。”想到此处，复又挥军杀回。曹仁指文丑道：“二位将军且看，那文丑使诈不成，复又领军杀将回来矣。”牛金道：“夏侯将军可愿与吾再战一回？”夏侯和道：“末将愿往！”牛金大喜，转身拍马即迎上前去，夏侯和紧随其后，挥军赶上。此番两军混战一个时辰有余，文丑方才退去。徐庶记了文丑首功，次日又使郝昭出战，郝昭与曹仁战五六十合方才败下阵来。第三日，赵云领一万五千步卒再战，曹仁知赵云骁勇，亲率骑兵冲阵，赵云亦战败而回。至第四日，魏军又胜黄忠。魏军接连取胜，曹仁不免暗暗欢喜。再观华夏军上下，自千夫长之下，因连败四阵，各个士气低落。赵云实在看不下去，却来寻徐庶曰：“士卒因连败于魏军而多有怨言，士气如此低落，日后却如何一战。”徐庶曰：“子龙勿急，明日可与众位将军再败一场，庶自有良策破敌。”赵云无奈，只得退去。次日升帐，徐庶开门见山道：“我军连败四阵，魏军已然懈怠。今日四位将军可一同出阵与之一战。”黄忠曰：“连败四日，今日终可放手一战！”徐庶笑曰：“非也，今日仍需诈败，且比前几日更要败得彻底。”众将顿时愕然，徐庶仍道：“四位将军皆万人敌也，前几日皆独自领兵与曹仁交战，虽败四阵，却未必能使曹仁认定我军不敌彼也。故今日四位将军需齐与之一战，若此战再败，必坚其心。此时正是吾用计之时也。”文丑道：“军师怎如此麻烦！若依了丑，我大军四面攻城，区区一乐安城弹指可破！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徐庶作色道：“曹仁智勇兼备，城中守军八万，强攻必然伤亡倍增，吾岂能不顾将士性命！”文丑不语，徐庶又道：“庶已有破敌良策，四位将军且放心，待此战过后即全盘托出。”黄忠等人不再争辩，各领人马出营。
曹仁闻华夏军又来讨阵，即领众将披挂列阵。仁见四将齐至，乃喝曰：“败军之将，安敢复来？”黄忠道：“今日吾四将皆至，定要取汝首级！”曹仁道：“大言不惭！”遂令军士吹号迎敌。华夏军阵中黄忠、赵云、郝昭、文丑齐出，两军顿时混战至一处。约有半个时辰前后，华夏军左路杀出一军，为首正是牛金；右路亦杀出一军，为首却是夏侯和也，魏军三面夹攻，华夏军大乱。黄忠大喝曰：“魏军早有准备，且不可恋战，速退！”赵云抵住牛金，郝昭战住夏侯和，文丑与黄忠急引军后退，曹仁见华夏军又败，遂挥军掩杀。幸徐庶引一军前来接应，四将方安然退却。徐庶入帐，哈哈大笑不止，赵云、黄忠皆愕然，云道：“此番却不是那曹仁中计，乃早有安排，军师怎反大笑不止？”徐庶曰：“吾本欲使四位将军诈败，不想曹仁却埋下伏兵。彼已中吾之计，庶怎能不喜焉。”赵云道：“军师究竟有何妙计，此时我等业已连败五阵，而今总可细说了吧。”徐庶道：“曹仁已入瓮，吾计可行也。近日连续大雨，济水水势猛涨，文丑将军可领本部人马，多备沙袋，今夜便往上游而去，寻一河面窄处，将河水堵住。三日之后，但闻下游人马喧厮，便放开河水，其后便率军往下游杀出；汉升可领一军伏于济水北岸，但见魏军过河却不可轻出，待洪水过后再引军斩杀过河之敌；三日之后，子龙可领军三万再与曹仁交战，亦是许败不许胜，只此番却要引曹仁来追，待退至济水，汉升即接应子龙过河；尝闻陛下夸赞伯道极善防御，吾欲使伯道引军据守大营，那曹仁有勇有谋，吾需防曹仁趁机袭营，此任非伯道莫属也；吾亦领一军伏于乐安之北，待曹仁大败之时，吾却正好取了乐安，此乃釜底抽薪也。此即吾全盘之策也，诸位将军以为如何？”文丑大喜道：“军师有此妙计，怎不早说！”赵云亦道：“徐军师此计不可谓不毒也，只是苦了我等接连败仗也。”郝昭话本就不多，此时亦曰：“军师之策，不输于贾文和也。”徐庶笑曰：“庶受陛下厚恩，怎不敢用心。”黄忠道：“既已定下良策，诸位且早去准备，命将士好生歇息，待三日后痛杀魏军！”文丑先出，自领了三千人马望济水上游准备，其余众人亦各自散了。
一连两日华夏军按兵不动，曹仁却也疑心。牛金谏曰：“此必是那老黄忠怯战所致。”曹仁道：“黄忠老当益壮，赵云、文丑、郝昭为其爪牙，更兼徐庶足智多谋，华夏军虽连败数阵，然其势绝不可小觑也。”牛金却不以为然道：“黄忠年老力衰，绝非将军敌手；赵云等辈，金亦无所惧。末将已探得，近两日那黄忠调兵遣将，大部已退过济水之北，只留一郝昭把守营寨，似是要退入黄河以北，此天赐良机也。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将军何不趁其渡河之时，一举杀之。”曹仁大喜道：“将军此计甚妙。如此，吾领大军前去追赶黄忠，汝却领一军往战郝昭，务必攻下营寨，之后便与吾汇合。”牛金受命而去，曹仁即领一众副将追赶黄忠。行至不远，赵云领军挡在路中，曹仁不由分说，即挥军冲杀。赵云且战且走，始终与魏军相隔三五里上下。夏侯和道：“赵云如此，恐有诈也。”曹仁悟，即令兵马且住，赵云却又复来。如此三五次，曹仁不由恼火，偏将李虎上前道：“将军勿恼，依末将看来，那赵云骁勇无敌，却不敢应战，必是欲拖延我军，使黄忠可安然渡河，将军断不可中其计也。”曹仁略思道：“当是此也。”遂不疑赵云，命三军全力追赶。赵云见曹仁放心追来，心中暗喜。即令全军加速后退。至济水河畔，早有黄忠接应。赵云渡过济水，列好阵势，专待曹仁前来。
曹仁放心追赶赵云，至济水一畔见赵云已然渡河，两军隔河相峙。曹仁上前喝道：“赵子龙欲以济水阻我焉？”赵云道：“曹子孝莫要欺人太甚！当真以为赵云惧汝乎！”曹仁大笑曰：“败军之将安敢在此放肆，区区一济水能耐我何！”赵云道：“若有胆量，汝且放马过来便是。”曹仁见河水不深，即令步军在前，骑兵在后，渡河强攻。赵云见魏军渡河，面上闪过一笑，稍作抵挡即又后退。魏军见华夏军无力抵挡，便放心过河。
且说文丑受徐庶密计，早于济水之上等待多时。斥候回报，魏军已然开始渡河。文丑大喜，即命军士放水。河水被拦两日，猛然间失了阻拦，顿时如千军万马一般宣泄而下，势不可挡。洪水夹杂着泥土、烂木滚滚而来。济水猛涨，魏军正自顾渡河，猛见上游洪水，两岸靠近河岸军士连滚带爬，只顾上岸逃命，却苦了河中无数士卒。曹仁此时早已醒悟，却为时已晚。洪水转瞬即至，魏军大部为洪水所淹，副将陈生、陶应、冯方不知所踪。曹仁大骇，急引兵欲退，却闻上游战马嘶鸣，一军沿河杀来，尽是骑兵，为首一将手提钢枪，瞬时戳翻数人，勇不可当，正是文丑奉命杀来。曹仁急令夏侯和挡住文丑，顾不得对岸士卒，自往后败走。文丑迎上夏侯和，未及十合一枪刺和于马下，魏军皆退，文丑挥军肆意斩杀魏军，济水中无数魏军挣扎性命，皆被乱箭射于水中。黄忠见时机已到，一声梆响，伏兵齐出，赵云亦领兵杀回，先前以渡过济水之魏军，方正侥幸不死，却又入地狱。曹仁四员偏将梁续、董璜、薛莹、戴陵各执兵刃将黄忠围在当中厮杀。黄忠抖擞精神，舞动金背大刀，独战四将。须臾，砍梁续、戴陵于马下，董璜、薛莹转身疾走，黄忠不慌不忙，搭弓一箭射向戴陵，陵翻身落马而死。赵云赶到，见黄忠砍死二将，射翻戴陵，却不甘示弱，乃道：“老将军且看云神射。”言罢，搭起硬弓，照薛莹一箭射去，薛莹应弦落马，正中脑后。黄忠大笑曰：“子龙不仅武艺绝伦，箭术亦非比寻常也。”赵云笑曰：“与汉升面前，却如班门弄斧耳。”二人相视大笑，旋又领兵杀入重围，魏军见主将皆丧，战心早无，皆弃甲归降。黄忠尽皆纳了，谓赵云曰：“可惜曹仁未渡过济水，诚为可惜。”赵云道：“汉升勿忧，军师既已谋算，定有区处。”
却说曹仁大败亏输，又失了夏侯和，止领着所余三员偏将败逃，文丑自后紧追不舍。曹仁悔不听夏侯和之言，又不知牛金性命如何，正自懊悔见，只见前方隐隐一军杀来，曹仁大惊曰：“若非我军，吾命休矣。”前军杀到，却是牛金赶来，曹仁稍安，问及牛金如何赶来。牛金道：“吾受命突袭华夏军大营，不想那郝昭早有准备，吾久攻不下，知将军中计，故弃了郝昭，特来接应将军。”曹仁道：“幸将军及时赶来，如若不然，仁今番死于此也。”牛金道：“如今我军溃败，此处不宜久留，可速速退往乐安城中避祸。”曹仁道：“然也。”话音刚落，只见四下林中升起无数旌旗，早有一军杀出，为首者手提三尺长剑立于马上，不是徐庶是谁。徐庶大笑曰：“曹仁贼子休走，庶已等候多时矣！”曹仁大骇，牛金急曰：“将军速退，金愿挡之！”此时文丑亦追杀过来，牛金与王匡战住文丑，何宗战住徐庶，两军又是一番混战，曹仁趁机夺路而走。欲知曹仁究竟能否逃得性命，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