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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忆

江流摆脱了二婶的纠缠之后,连忙一溜烟钻进了阿公的家里。

阿公的家本来并不能随便进入,但江流年纪小,再加上阿公又极为看好他,因此允许他自由进入这里,同时也可以随时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江流钻进阿公的家里,就看见阿公对着中堂的一幅画像盘膝而坐,前面三柱高香烧起的烟雾腾绕。

听见脚步声,阿公紧闭的双眼仍未睁开,依旧闭目凝神,说道:“回来了?”

江流虽说散漫了一些,但面对对自己视若己出的阿公,还是恭谨了许多,连忙站定,抱拳说道:“是的,阿公,我打猎回来了。”

“收获如何?”

“还不错,和以前差不多。”江流说道,又忽然迟疑了一下。

阿公睁开了双眼,转身看着江流,也看到了江流眼中的迟疑,问道:“怎么了?”

江流平日里与阿公相处时虽然相对比较恭谨,但是也有话就说,从不隐瞒,此时流露出这般迟疑的神色,阿公知道他必然遇到了一些难题。

既然阿公发问,江流自然不会迟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出门打猎,追着一头豹猪……”江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捡到一个人的经过说了出来,并未有丝毫隐瞒。

阿公听完,也不禁沉默了片刻,又详细问了一些细节,心中做出了和江流一样的判断,虽然心中感叹江流将此人带回了村寨之举未免有些妇人之仁,却也并未生出太多指责。随即又问道:“人呢?”

此时一说,江流才想到自己刚才进村的时候直接将那人连同猎物一起丢在了地上,暗叫一声不好,万一他们把他当成猎物烤着吃了怎么办?急忙跟阿公说了一声,便身影一闪,出了门。

阿公紧随其后,也跟着到了方才江流丢弃猎物的地方。

这时这里却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江流心中焦急,虽知村民不会真的将这人烤了吃,但做出点什么事却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急忙身影一闪,又用方才钻出人群的身法钻入了人群。

众人只见眼前一闪,多出了一道人影,看那魁梧的身躯,不是江流还能有谁。

人群中江流的二婶看见江流,又继续说道:“小流啊,不是二婶说你,俺家小曼比你小上一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江流只觉耳边嗡嗡声响,后面的话就已经听不清了,急忙定睛看向那堆猎物中央,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颓然坐在猎物中间,身上沾着一些血污,乌黑的眼珠之中却是充满了死气,江流从未见过那等眼眸,不觉呆了片刻。

身后阿公却于这时赶到,众人急忙闪过,给村长让了一条路出来。

江夏也缓过神来,急忙侧身让过,让阿公赶到近前。

这时再看那年轻男子,眼中虽然依旧充满着死气,但是却也淡了不少,身躯也挺直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身体机能太差,所以才死气浓重?坐了一会便缓过来一些?”江流暗暗猜想。

却见阿公走到那年轻男子近前,微微颔首,说道:“尊贵的客人,您好。我是草安村村长江涛,却不知客人名姓?我等好进行安排”

“姓名?”那年轻男子此时已经清醒了很多,眼中死气渐淡,身躯也越发挺直。

“这人看起来竟似一把剑,当真有趣。”江流暗想。

可那年轻男子虽说生机浓烈了不少,但眼中神色却是越发地迷茫,嘴里一直喃喃念道:“姓名?姓名?”

江涛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眼中却是多了一丝怒意。

“客人若是觉得我等招待不周,也可直言。若有失当之处,还请指教,我等也好改正。”

江流看着阿公的表现,又看了看那年轻人满身血污,困顿不堪的样子,心道:“阿公也太谨慎了一些吧,这人看起来明显是被追杀逃命而来,就算要救他也不需要对他如此礼遇吧。”

那年轻人却对江涛的话语浑然不闻,只是嘴里仍然喃喃念叨着那几句话。

江流眼中怒光一闪,心中只以为这年轻人不肯暴露身份,可即使这样,你哪怕编一个假名字糊弄一下,我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可你话都不肯说,还假装失忆,这就是明显不尊重自己了,不禁动了真怒。

心中如此,江涛脸上却不变,伸手假装要扶起那年轻人,江流却看得分明,江涛手上已经动了真劲,按照眼前年轻人的体格,怕是挨不起这一下。

江流正要出声阻止,却猛然想到阿公怕是要试探这人,自己一出声,岂不是坏了事。

果然,江涛的手伸到那年轻人近前已然停下,改手将其拉起。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破绽。

只有像江流或者身边已经过了炼气境界的寥寥数人才看清了江涛的动作,各自皱眉不语。

江涛也是在暗暗皱眉。若是正常修行之人,自然可以看出江涛先前之举已然要下重手,若非江流对江涛非常了解,也不会知道江涛是在试探。可是眼前这年轻人却仿佛不闻不问,就像不知道江涛先前的动作,只是任由江涛伸手将其扶起,眼中依然失魂落魄,嘴里喃喃念叨着:“姓名?”

“莫非这人真的失忆了?”江流等人暗暗猜想道。

江涛微微摇头,吩咐身边之人:“将客人带到西边那几处空房子居住吧。”

几人应声答道,然后将那年轻人架走,年轻人身体虚弱,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几人拉走。

江流知道这里民风虽说彪悍,但既然那人已经被抬进村寨,便无性命之忧,因此也并不吱声。

江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江流,你跟我来。”江流跟在江涛的后面,知道阿公此时心情不太好,并不敢说话,生怕惹怒阿公。

走到了江涛的房子的时候,江涛又再次坐在房子中间悬挂的那幅画像前静静地打坐。

江流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惹了祸,但是也并不是太过害怕,此时两人无言,心中感到无聊,便四处打量起来。

江涛客厅中家具摆设不多,只有一些桌椅类的,再加上江涛常年在此打坐修炼,客厅之中更是干净异常,反而显得有些鄙陋。

与此相反,倒是客厅之中悬挂的那幅画像前确实摆放了极为名贵的香案,案上贡品也相当珍贵。

尽管早已经见过多次那幅画像,但是江流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悬挂这样一幅画像。

画上画的是一棵草,极为普通的一棵野草,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既没有悲天悯人的神圣光环,也没有遮天蔽日的盖世神威,极为普通。

江涛终于开口说话了:“想必你也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吧。”

眼看江涛说话,江流急忙躬身回复道:“是的,阿公,我不该随便带陌生人进入村寨。”

“陌生人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在于这人一看便是有**烦,可你依然带他回来了!”

“此人看起来倒像是失忆了,不过我并不相信他真的是失忆了,反而觉得他是假装失忆。连名字都不敢说,这足以证明他身上有**烦,大秘密。我们无力承担**烦,也无力隐瞒大秘密,这就是我为什么责怪你的原因。”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他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我们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他身后究竟有没有足以翻盘的势力。更因为,我们已经救了他,若是被追杀他的势力知道的话,若是遇见心狠手辣之人,我们也难逃杀身之祸,还不如就此赌上一把呢。”

“是”,江流急忙躬身应道,同时冷汗直冒,心道自己竟然为村寨惹下了**烦。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既来之则安之,若是连这点风险都无法承受,又怎么追求修炼一途的极致!”

江流应道:“阿公教训的是,我险些被这等事情乱了心神。”

“你天赋虽不错,但是毕竟少年心性,心神上的修为差了不少啊!“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江涛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修习村中那些功法吧。”

“知道。”江流缓缓回应道,“阿公,我们村中虽然有修习到化血乃至炼骨境界的典籍,但是终究不如宗门世家之中的功法,而功法选择正如高楼地基一般,直接影响到楼的质量和高度,虽说若是遇到合适的功法还可改修,但是终究耽误了许多时间,效果也不如意。”

“知道就好,难为你这孩子,老早就已经突破凝气,却还是在打磨境界,村中天赋不及你的几个也已经突破到凝气境界了。”江涛看着江流,慈爱的说:“但是好处也是极其明显的,想必你也感觉出来了,你的元气浑厚程度远超同辈,这不得不说是一大收获。”

江流心道阿公所说之事均是自己平日里已知之事,何须再重复,莫不是?

江流想到此处,心中欣喜,抬眼望向江涛。

“不错”,江涛很满意江流的目光,“我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和莽鬼宗的人交涉过了,他们已经同意将你收为外门弟子,再过一个月左右便会派人过来接你。”

“虽说是外门弟子,但是凭借你的天赋,你应该可以升到内门弟子甚至核心弟子,到时候可以飞黄腾达了!”

“阿公,”江流眼眶微润,原本自己的修行天赋就极高,但是限于条件,只能在凝气境界打磨,村寨之中天赋不及自己的几个都已经赶上了自己,原本的优越感早已经所剩无几,近日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经是心花怒放了。

再说,阿公虽然说得轻巧,但是江流却也知道,让莽鬼宗将自己直接收为外门弟子,江涛必定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念及此处,哪有不心生感激之理呢?

江涛看着江流的神情,怎会不知道江流心中在想些什么,心中欣慰,眼中已带着笑意,抚着江流的头顶说:“莽鬼宗终究只是一个小宗,对于整个青阳郡来说都不算什么,更别说是天玄帝国乃至整个南荒了。你还需好好修行,修炼之途艰险,奋发之下都难走万一,更何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

江流急忙表态:“是,阿公。”

江涛继续说道:“这几日你莫要心中高兴便断了修炼,而那年轻人……”

江涛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既然他不想说自己的名字,那么你便帮他起一个吧,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供应着,若是他愿意也可以带他出去转转,但是切记,村中任何人严忌向他打听来历,如此方才稳妥。”

“你可以回去了,忙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之后,江涛又对着那副凡草画像缓缓坐下,闭目修神。

江流这才领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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