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云儿把周天宇带到一间空置的草房。推开虚掩的竹门,里面只有一张竹床,竹床上叠放着一张很旧但整洁的被子。床底下放着一双木屐。床的角落处放着一张小石桌,上面摆着一只茶壶,有两只竹筒制成的茶杯。
洪云儿对周天宇微笑着说道:“这个房间原本是个客房,是师傅的朋友来访时住的,他们有时一住就是十天或半个月,他们来这里和师傅下下棋,切磋下武功。现在让你住了,得再搭一间用以招待客人。因为是师傅的朋友住的,他们又喜欢洁净,因此,我天天得清扫这里,谁知道师傅的朋友会在什么时候来呢?也许是今夜,也许是明天?他们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潇洒自如,我怕师傅怪罪,说我懒,怠慢了他的朋友,我只好天天打扫,不过扫扫地、拂拂尘,也没什么。——这房间比我的还洁净呢,你放心住吧!”
洪云儿喜欢和周天宇谈天,虽然他是刚认识的。她和师兄没多少话说,因为师兄总是冷面孔,他喜欢以师兄自居,总是以教训的口吻和她说话。
周天宇说道:“哦,是这样呀!太谢谢师姐了!”
周天宇进入房里,仔细地看了一遍屋里,他拍拍床,看看床底,掀开被子检查一下又将它叠放好。
洪云儿转身出去了,但很快又转了回来,可是她的手上多了几件折叠好的衣服,也多了一只小葫芦。她将衣服和葫芦递给周天宇,说道:“这两套旧衣服是师兄没穿的,葫芦是我以前用过的,现在就送给你使用吧!——在山后有一条溪流,你可以去那儿洗澡、洗衣服!”
周天宇双手接过衣服和葫芦,感激地说道:“多谢师姐!”他把衣服放到床上,把葫芦挂在屋里的一个木楔子上。随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些碎银子,一并把它放到洪云儿的手上,说道:“师姐,这些银子你拿去,到市镇上帮我我买两套衣服,如果有剩余,就为师傅、你或师兄买点什么吧!我是暂时不敢下山去了!”
洪云儿接过碎银,说道:“好吧!——现在,你跟我到厨房吃点东西吧!”
周天宇说道:“嗯!”
他跟着洪云儿到厨房去。
厨房里有火灶,有石桌,有简单的竹扎的椅子,也有石凳子。石桌上有碗、盆、竹筷还有用竹筒装着的油盐。屋梁横梁上挂有玉米棒、辣椒,几只装着米、面粉的袋。
灶台的铁锅里有剩粥,洪云儿拿了碗筷盛了粥就吃。周天宇也一样,拿碗盛粥吃。他实在是饿了。
填饱肚子后,周天宇拿了一套旧衣服,在洪云儿的指点下,他很容易找到山后的溪流。溪流从更高更远的山上远道而来。溪水长年累月不断冲刷着两岸的泥土,已掏出一条宽阔的河谷,两边露出白骨深深似的岩石。岩石边长着青松翠柏,也有绿竹碧藤。有的岩石罅隙之间伸出一、两枝碧蓝的小榕树,坚强地挺立着。溪水白花花的,清澈见底。
周天宇在一个小水弯处,把脏衣服全脱了,整个人泡在水里,舒服多了。他又把他的衣服拿到水里泡着,想把衣服洗干净,但沾在衣服上的血迹已凝固,深深地渗进布里,很难洗。而且,衣服多处已被剑刺破,即使补好,也很难看。他干脆把他的衣服扔了。
周天宇回到住处时,日已西斜,黄昏已近。住在这大山里,天亮得迟,但天黑得早、黑得深。竹林里、树林间鸟雀多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快要黄昏了,鸟雀也该回巢了。
周天宇看见师傅和师兄林秋水在下着围棋。周天宇便围上去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道:“师傅好!师兄好!”
闲散道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手拈着花白的长胡子微微笑着。而师兄林秋水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专注于下棋。
周天宇看见厨房处冒着清烟,猜想是师姐在做饭。他便进去帮忙。里面,果然是师姐洪云儿在煮饭。
周天宇说道:“师姐好!做饭啦?”
洪云儿回过头来,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回来啦!——衣服穿着还合适吗?”
周天宇说道:“还合适!”说完,他又去帮忙烧火。
周天宇边把干柴放进灶里,边问道:“师姐,你知道师傅所说的玉石,这山里有吗?”
洪云儿说道:“我不知道,我从没听人说起过这儿会有玉石,这附近的山我都走熟了,也从没看到过。师傅说这里有玉石,自有他的道理。”
周天宇说道:“嗯,我务必找到玉石!”
洪云儿说道:“那样最好!”
一会儿,饭菜都煮熟了。饭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菜只有一大盘青菜。洪云儿把饭用一只大盘盛了,端放在外面的刻着棋盘的石桌上。周天宇则帮着把菜端出去。洪云儿回头又拿了四只碗,四双筷子。她盛好四碗饭,放在石桌的四个边,摆好筷子,招呼道:“师傅、师兄,吃饭啦!”
闲散道人、林秋水停止了下棋,两人洗了手,才过来吃饭。闲散道人只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碗筷就回房去了。师兄吃了两碗米饭,放下碗筷把棋子收拾了带回房去。洪云儿也只吃了两碗饭就饱了。但她还是留了下来,看着周天宇吃饭,因为,她还要收拾碗筷。剩下的饭菜全让周天宇吃了个精光。
洪云儿问道:“天宇,饱了吗?”
周天宇说道:“饱了!”
于是周天宇帮着师姐洪云儿收拾碗筷,回到厨房也把它们洗了个干净。干完这一切,两人才各自回房去。洪云儿觉得开心多了,她又多了一个伴儿。
天完全黑下来了,“吱吱喳喳”吵闹了一天的鸟儿安静了,四周出奇地静,只有那山风在劲吹,只有那白天躲起来,夜里才出来溜达的虫儿的呜叫声。
师姐洪云儿端了一盏简易的油灯进来了。那油灯只是一个小磁碟儿,里面装了少许的花生油,放了一根灯心草,它吸足了油,点着,就成了灯,它只耗着油,而不会完全烧掉了自己,除非是没了油。
周天宇已铺好了被子,换上了那双木屐。
师姐把油灯搁在石桌上,对周天宇说道:“夜里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
周天宇说道:“嗯!”
师姐洪云儿又说道:“相信你很累了,早点睡!晚安!”
她出门去了。
周天宇送她出门口,看见她进入她的房间,他才把竹门关上,扣紧。他吹灭了灯,倒头便睡。他实在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