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与铠甲的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红光洒满整个园子,就连周遭的郁郁葱葱的翠竹也险些被焚了个干净。
木易收回榔头,以为这一次朝野必输无疑,因为方才朝野凝出的铠甲虽然有形,但实质却还不够,不可能挡下自己这一击。
然而当烟灰散去,红光消失时,远处那一身黑衣的少年却依然站得笔直。他看似单薄实则精干的躯体上,水晶铠甲已荡然无存,可他竟毫发未损,笑容依旧。一头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遮在了他的俊气逼人的脸孔前,把这个少年凌厉的气质掩盖了不少。
沈泠捂着嘴惊叹,睁大了的杏眸里,目光怔怔地停驻在了朝野身上。她着实没有想到,朝野竟能做到这一地步,他竟然挡住了木易的十招!尤其是最后一击,那几乎是不可能撑过去的!
木越也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大叫着跑到朝野跟前,绕着看了好几遍,最后欢快地喊道:“朝野哥哥好厉害!连爹爹的‘如日中天’都挡得住!”
朝野笑得有些疲惫,如果不是奉燃及时援助,他现在估计已经倒在这里说不出话来了。不过虽说自己有作弊之嫌,但对方下手也太狠了!
“木大师,承让了。”朝野拱手让礼。
木易至今都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家伙能挡得住自己的“如日中天”。他眯着眼打量朝野,但是在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遂问道:“你方才使出的玄武武式我从未见过,原以为是华而不实,没想到还是让你挡了下来。”
朝野暗暗得意,那当然,星宙古甲可是奉燃传给自己的玄武武式,有三中不同形态,他实力仅是武印师,只能使出第一形态的铠甲,并且还不够完美。
“小子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莫非忘了这套武式的修炼方法了吗?”奉燃“好心”提醒道。
朝野猛地回忆起自己修炼星宙古甲时而挨的胖揍,气焰立马萎靡了下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对于木易的好奇,朝野自然无可奉告,因为这套武式在大陆上早已失传,他从何处得来,如何修炼,若是被外人知道,难免会被觊觎。他礼貌地回答了木易的困惑:“家师所传,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木易暗哼了一声,心想,这种水准的玄武武式若还称是雕虫小技,这家伙不会还有留手吧!看来这小子背后不简单,还是不要为难他得好。
“姑且算你过了!”
事已至此,木易也不能出尔反尔。他将朝野领到铸冶台前,屏退了沈泠与木越,询问其详细情况。
铸冶台是铸冶师铸造兵器所专用的匠台,与普通铁匠打铁所用的台子很是不同。因为铸冶师所使用的火焰温度奇高,寻常的石台无法承受,所以在其中加上了一种黑钢,这使得整个铸冶台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砚台。
除去颜色之外,铸冶台还有另一个特别之处,那便是它的凝神静气之效。铸冶兵器非一朝一夕之事,三五十日乃是数月数年都是常有的,没有一副淡若止水的心态,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朝野将自己收藏在银羽内的一些矿石取出一部分,包括之前从沈泠手里购得的七窍青冥石,一一摆在木易面前。虽然沈泠之前说铸冶所用的矿石都由武馆承担,但朝野并不缺少这些东西。
另一边,看着朝野拿出一块块矿石的木易,则从最初的讶然变成惊愕,最后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用颤抖不止的手掌拂过眼前一块块矿石,口气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世所罕见,世所罕见!”
朝野并不懂得铸冶术,对矿石也没什么研究,从濯世空间内捡到的石头一股脑儿丢进了银羽,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见木易露出如此神情,问道:“木大师,这些石头可以用吗?”
木大师瞪了朝野一样,斥责道:“暴殄天物啊!你就这么把这些宝贝随随便便丢在一起,就不怕遭天谴吗!”
朝野一怔,这怎么就遭天谴了呢?
“你看这一块,这是孔雀羽灵晶,”木易指着一块蓝绿交织的半透明晶石道,“这块石头是矿石中的五行矿,为武器塑造属性所用。它属木,你把它放在金属性的满月石一起,这不是让它自身的木属性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吗!五行石之间也有相生相克,绝不能混淆存放在一起!你仔细看看,这块孔雀羽灵晶的灵性已经大不如前,还有这些也一样,都有了部分损失!”
“还有这讲究……”朝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知识面太狭隘了。
“真是……你从哪里买来的,都没有人跟你说明吗?”木易作为一个铸冶师,对矿石的爱惜程度甚至要超越自己的性命,他肉痛地看着这些宝贝,恨不得把朝野再揍一顿。
朝野心想这些石头都是自己捡到的,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于是解释道:“他们以为我是内行人,就没多说。”
木易的注意力都在矿石上,没有疑他,他坐下仔细考虑了许久,最后斟酌再三,道:“抱歉,年轻人,我木易能力有些,不能用这些矿石为你铸冶兵器。”
朝野没有料到木易竟然会拒绝,作为沐阳城第一铸冶师的他,怎么会做这种子砸招牌的事?
见朝野面露不解,木易摇了摇头,叹道:“我会用寻常的矿石为你铸冶一柄镰刀,内附二十道灵壑。而这些矿石过于贵重,我木易别说没有使用过,就连见都是今天第一次见,所以我不会去冒这个险。你今后若是能遇到更有才华的铸冶师,不妨再让他试试吧。”
既然木易已经说到这份上,朝野也不好再勉强。最后木易只取走了那块七窍青冥石,答应朝野在比武前将成品交予他,而报酬则是请朝野务必战胜黑爪的左邪。
告别木易后,朝野与沈泠返回武馆,尽管沈泠再三追问木易与他谈了什么,朝野都没有提起,毕竟这涉及到一位铸冶师的尊严,朝野对他的诚实很有好感。
因为半路上遇到黑爪的队伍,二人打算绕路前行,在经过杨府大门时正好遇到杨家人送客出门。沈泠还打算看看是什么客人,朝野却突然不见了。
沈泠有些郁闷,心里暗自咒骂朝野喜欢玩失踪。她在不远处的一堵墙后找到了朝野,刚要问他怎么回事,后者却竖起食指让她噤声,直到那客人远去,杨家大门重新关上后,朝野才开口说话:“那股气息,若是我没有认错,应该是一个熟人。”
“熟人?听说杨家这次的客人是从大地星河来的,你连那儿都有认识的?”沈泠微微惊讶。
朝野露出一个苦笑,哪里是认识的熟人,是仇人才对,他可是把那人的儿子都宰了呢。
“没什么,只是认识而已。我们走吧。”
朝野没再理会沈泠的追问,尽管他知道这样只会更惹人怀疑。事实上,自己的通缉令已经贴出来了,武馆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而等那天与黑爪一战时也定会暴露自己。黑爪与武馆的态度他可以猜到,但多一个杨家的话,就真不好说了。现在,他必须为自己想好退路,一旦黑爪与宋广联合复仇,杨家堵路,武馆也被迫放弃自己的话,就凶多吉少了。
回到武馆后,朝野发现三名分舵长老并不在厢房内。如今情势紧迫起来,他决定当下立刻探查那三根银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