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听着朝着杨兰的三个女儿看来,当视线触及媚儿时,眼里触动了一下,但很快收敛,对着元爽道:“大哥,毕竟是留着武家的血,就收留了她们吧。
元爽含糊着应了声,“随你的便吧,我先回房了。”而后,便摇晃着向内室而去。
元爽走后,元庆含笑着对着杨兰道:“杨夫人,大哥许是喝醉了,言语间若是有所不敬,我还待大哥在此陪个不是。”说完将视线转向媚儿等人,道:“想必这便是妹妹们吧,今日夜晚了,妹妹们就先回房休息,待明日再一同去见大哥,他并非冷漠之人,想来今后我们该会相处融洽的。”说完唤来一个丫头,与之道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待元庆走后,小丫头领着杨兰等人来到西面的厢房,关照过后便急急离开。媚儿坐在房内,看着烛火扑闪,一时有些恍然。没想到短短几日间,人生起落不定,如今竟是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幸好那个叫元庆的哥哥还算亲和,想起元爽的嘴脸,媚儿只觉得一阵恶心。许是觉得太累,媚儿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君逸,没有说话,而后吹熄了烛火,摸索着向床上倒去。
第二日清晨,君逸如往日一般醒来,走到床边看向媚儿,这一看倒是让他一惊,只见媚儿满面通红,额上更是微微冒着细汗,小嘴吃力的一张一闭,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见她这般,君逸心下了然,怕是几日的劳累,叫她染上了高热。可是如今该如何是好?探手而出,毫不犹豫的抚上媚儿的脸颊,竟也感到微微的温热,惊讶得睁大了眼,这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会感觉到热量呢?
过了许久,还未有人前来,君逸只得轻轻的唤着媚儿的名字,一遍遍的加大音量。
听着耳边的唤声一下下的加大,媚儿疲惫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来,模糊的眼叫她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隐约见得一张模糊不清的俊容。揉了揉眼,媚儿道:“怎么了?”不想这一开口竟是如此沙哑之声,就连自己都是吓了一跳,努力清了清嗓子,想要撑起身子,却觉得身上彷如压着千斤鼎一般的沉重,张口更是觉得喉间干燥异常。
君逸见她这般,缓缓道:“想必是几日的劳累,患上了高热,应及时诊治的,媚儿可有力气起身?”
媚儿在床上缓了缓身,想要用力起身,只是全身软绵绵的,竟是使不出半点的力气,且伴随着一阵阵的酸楚由四肢散开。无奈的摇了摇头,媚儿咽了下口水,沙哑着喊道:“娘——娘——”
幸而杨兰的房间就在隔壁,隐约间似是听见媚儿的声音,便开门走了进来。媚儿躺在床上见杨兰走近,低哑着道:“娘,替媚儿倒杯水,媚儿许是得了高热,喉咙干燥不已。”
杨兰一听,神色立马紧了起来,端着杯茶水凑到媚儿嘴边,小心的抱住她瘫软的身子,小心的喂着。清水流入喉间,仿若在干燥的沙漠上洒了一泉清池,顿觉得舒服了许多。杨兰伸手抚上媚儿的额头,那里烫手的厉害。于是将媚儿重新扶好,平躺与床上,紧了紧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杨兰急急道:“娘去找大夫来。”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一刻过后,杨兰领着大夫来到媚儿房中,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元庆。而此刻,媚儿早已再次昏昏睡去。
大夫一番诊治过后,坐于桌前开始拟写药方。元庆轻声问道:“怎么样?”
“公子无需担心,小姐乃是过于疲惫,许是长途劳累又受了风寒才会如此,开了药方,每日三次,不出一周便能痊愈。”大夫不急不躁的答着。
“好,如是我便放心了。”元庆差来下人,拿了药方前去抓药。而后自行绕过杨兰坐于媚儿床沿,伸手轻抚了抚媚儿额前的发际,那双眼里深邃异常。杨兰见此,虽心下有些不满,但却很快被自己否认了,她们母女来此还幸得元庆待之不薄,如今媚儿生了病,也是靠着元庆才得请来大夫,于是刚才的那种不安便渐渐被感恩所取代。
元庆轻笑一声,说了一些安慰之语,起身离开了房间。君逸见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心中彷徨。这个男人让他感到危险,虽然至今为止他所做的都没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对待杨兰母女亲切有加,可是见着他,君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元庆眼里的欲望总让他难以安神。看看床边的杨兰,再看看躺在塌上的媚儿,君逸叹了口气,暗暗期盼着这份平静可以长久一些,希望一切只是他太过敏感罢了。
午时过后,媚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元庆端着药碗步入房内,此时,房中只有媚儿一人仍沉沉睡着,当然,君逸依旧伴在她的身边,只是元庆却是瞧不见的。将药碗放于桌上,元庆走至床边轻声唤着:“妹妹?媚儿妹妹?快醒醒,你该喝药了。”
见媚儿仍旧紧闭着双眼,没有转醒的意向,元庆俯下身子将脸靠近媚儿细细打量起来。许久才直起背脊,嘴上是一抹玩味的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中,“没想到老头子竟能生出如此貌美的女儿。”轻笑了两声,元庆走到桌前端起药碗,再次来到媚儿床前,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轻摇着媚儿的身体,口中温柔的喊着她的名。
睡梦中仿若有人在呼唤她,媚儿微微颤动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入目是元庆关心的眼眸,那一脸的温柔叫媚儿心生感动。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元庆也不答话,只是笑得更加亲和,亦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单手将媚儿扶起,靠在床榻边沿,拿起汤勺,陈了一勺放于嘴边细细吹凉后伸向媚儿,一边温和道:“你染了风寒,正在高热,喝了药便会好的。”
媚儿心下感动,双眼一红,含着泪道:“多谢二哥,二哥对我们的恩情,媚儿……”
“傻丫头,哭什么?我们本是一家人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如今喝了药,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元庆擦掉媚儿脸颊的泪,重新将汤药伸向媚儿嘴边。
媚儿眨着带水的眸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那如胆汁般苦涩的汤药,但是却没有吭半声。药虽苦,但是此刻的她却感到万分的温暖,自爹去世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到亲情原来仍旧这般温暖,可以捂热她那颗小小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