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众人直感到一阵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滚滚白雾滔滔涌来,好似大河決堤,席卷大地,千里浩荡。
“轰!”“轰!”“轰!”……
白雾中传出轰鸣声,似成千上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整齐划一,这一刻,谁都感受到了大地在微微颤动。
“呜!……”沉闷的号角声一声连着一声,压得人心跳都要停止了,就像雷在吼,山在崩。在这种压抑的气息下,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阴兵借道!”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东西来了,但也正是明白,他们都颤栗起来,凶魂,伥鬼狂乱,四处乱冲,想避开,却发现,白雾已经把这里围住了,他们连逃跑都做不到。
轰鸣声更响了,每一下,都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个宗家人承受不了这种震撼的节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逆血,相顾骇然。
“哧啦!”白雾被搅散,发出刺耳的爆鸣声,一条八米多宽的通路呈现,阴气潮涌。
一点幽蓝光芒亮起,照亮这条通道的极尽处。黑暗中,更多的幽蓝光芒亮起,一点点,一团团,排成笔直的两条幽蓝光帶,一直延展向路囗而来。直到近处,众人看清那是什么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看向言若尘。
那竟然是一团团脸盆大的冥火,一团紧跟一团排在路的两侧,将佃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道路照得幽藍一片,像巨兽张开狰狞巨囗,欲择人而噬。更显阴森恐怖。
“冥灯烛照,这是阴冥的哪尊存在到来,而且…”似是想到了什么,宗家人立即闭口,只是看向言若尘的目光更加敬畏起来。
“有东西过来了!”宗思杰-直盯着这条冥道,未曾发现宗家人的变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颠覆常理的事物,宗思杰失去了淡然,惊呼出声,“好快!怎么可能?”
只见冥道尽头,一片虚幻模糊的身影走耒,摇摇晃晃,飘忽不定,上一眼还在路的尽头,下-眼就走了三分之-,再一眼又走了三分之一,更加的明朗了。
“这是冥道,生与死的交界边缘,平时不显于世,只有大型的阴兵借道才会出现。冥道里时间与空间很模糊,阴兵完全可借助冥道瞬息千里,不要以为很近,也许其中-小截就有几百公里。”宗家老人见多识广,对这一方面也有所了解,当下给宗家几人开囗解释,不过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言若尘。
他有-点没有说,除非到了目的地,不然冥道的出口是不会出现的。他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会自己来,而且根据之前传出的声音来看,除了眼前这个少年,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让阴兵借道的理由。
再一次,宗家老人对言若尘的身份好奇起来,只是在这好奇中,隐藏着深深的的敬畏,对于未知的事物,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哪怕是宗家老人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走到这一天的老人也不例外。
说话间,密密麻麻的矮小身影整齐划一的出现在冥道口。
阴兵借道,自古便是一个禁忌,见到的人没有几个得到善终,更有人当场死亡,成了其中一员。而现在,“活生生”的阴兵借道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个人都会忌惮,恐惧。阴兵很矮,不过四尺,全身都包在锈迹斑驳的黑甲,足有一尺长的脸却很窄,惨白的脸有些浮肿.鼓胀的双眼与青蛙有一拼。就像一张马脸,难怪民间有人把阴兵称为马脸鬼。不知道有多少阴兵到来,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目光所及,都是一幅死人脸,一般人绝对会被吓疯。“呜!”当先的阴兵吹响一排号角,后面的阴兵“唰”的分开一条丈许宽的通道。两顶轿子在八个鬼魂的合力下抬着飘来,速度快得吓人,转眼就飘出冥道来到眼前。这竟然是两顶纸轿子,以竹篾编成,糊上红纸,贴上纸花,风一吹哗啦啦的响,就像下一秒就会散架似的。“两位老先生,到了。”八个壮实的鬼魂放下轿子,压轿,请里面的人下轿。纸帘子被掀起,一根胳膊粗的紫色拐杖伸一出,“咚”的一声拄到地上,好像一块大石头砸到地上,震得人心中一突。抓着拐杖的那只手虽然苍老,布满了皱纹,却显得格外有力,一拄拐杖,走出一个身穿白色武好服的老人,步伐健朗,身形壮硕,双目精光闪动,让人不敢直视。紧接着,一只金晃晃,拇指粗的长烟杆拨开帘子,同样走出一个老人。青灰的长袍马袿,脸上却不见几丝皱纹,双目幽深,“吧嗒”抽了一口旱烟,吐出青烟。这竟然是两个活生生的老人,这种情况,无异于从狼群中走出两只羊一样,足以吓住任何人,哪怕鬼姥姥也一脸凝重,因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两个老人都非常不简单,绝对是大敌,而不是言若尘那种有威胁的对手。“邹太爷爷,马太爷爷,你们怎么来了?”言若尘一开口,众人立时心头一凛。“你认为我和老邹来这里做什?”先出来的老人猛的一拄拐杖,地面都好像在颤,见到言若尘一身的伤,更是怒火狂暴,拐杖连连砸下,轰鸣声响成一片。“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我们毛河镇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样子?区区一个半调子的长生者就把你弄成这样,将来怎么把毛河镇交给你?半年前一个小小尸魁就让你差点丢了性命,现在竟然还如此不长进!”老人的话让宗家人眼角狂跳,这个长生者还叫半调子,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小小的尸魁?拜托,那可是大凶,不是小僵尸。若大尸都不入你眼,那他们不都成废物了?“半调子,区区两个后辈,好大的口气!”鬼姥姥冷笑连连,七魄中的三个冲了上去,要将两个老人抺杀。一傍一直不说话的邹老太爷双眼一眯,猛的抽了一口三尺多长的烟袋,将烟锅口对象三个凶煞魄。“呼!”随着邹老太爷猛的一吹气,烟锅口冲出一道粗大的烟柱,烟柱瞬间包裏住三只煞魄。“责!”烟柱炸开,化为熊熊烈火,三只煞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化为了灰烬。
简简单单的随意一击,三只煞魄成了灰烬。这一幕,令宗家人小腿肚子转筋,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鬼姥姥魂体一阵虚幻,如同聚起的青烟,随时都会消散。可见三魄的消失对她伤害很大。
“吧嗒”,老人再次抽了一只旱烟袋,开口道:“老马,别别扭了,关心就直接说出来,拐弯抹角的,说着也不脸红?先收了这一帮孤魂野鬼,再把这半调了的家伙收拾了,我毛河镇的人,哪是别人能欺负的?”
“啍!”马老太爷冷啍一声,却是没有反驳。忽而,马老太爷皱眉,“娃子,清兮那丫头呢?”
此言出,言若尘全身僵住,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全身却透着悲伤的气息。
“是吗?”马老太爷沉默,冷着一张脸,邹老太爷也放下了烟袋,第一次露出愤怒的神色,“那么,不用留手了,冷静了五十多年,这杀戒,也该破了。”
“动手吧,不用废话了。”马老太公一拄拐杖,阴兵一拥而上,手中追魂钩,缚魂索对准了凶魂。
索链哗啦啦直响,如同有了生命,将凶魂缠住,还在挣扎的,一追魂钩下去,谁都老实了。
鬼姥姥心头一紧,四只煞魄退了回来,“今日你等以多欺少,来日我自会讨回,宁幽,走!”
宁幽面色复杂的最后看了一眼言若尘,化成一团黑影钻入了土中消失不见。
丘陀目光一垂,缓缓的没入大地。
“我让你走了吗?”邹老太爷冷冷地开口,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八只通灵节,数不清的银丝电射而出,将丘陀的脖子勒住。
“不要欺太甚!”鬼姥姥面孔更加虚幻了,语气中多了几分竭斯底里的味道。
“我毛河镇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百倍还之!”马老太公挥起一人高的拐杖砸到银丝上,溅起万千火树银花。
丘陀全身一颤,小山般的头颅倒下,尸首分离,头颅砸到地上,大地隆隆而鸣,场面极其壮观与震撼。
马老太爷脚下,一片黑暗出现。马老太爷冷啍一声,一拐杖拄下,只听一声“咔嚓”声,黑暗中一根常人大小的指节被砸烂。马老太爷力道之大,让人心头发凉。
“真当我不知道你手掉了也不会有任何活动障碍?我见过的凶物,比你活的日子还多。”马老太爷又是一脚踏下,踩住另个指节,拐杖倒转,将杖头砸了下去。
“哧!”一道符印印在了指节上,是紫红色,好似烧红的烙铁,将整节指节灼得黑烟滚滚,转眼成了烟尘。
黑暗隐去,马老太爷略带惊讶,“受我一道雷符,只废了你一只真正的爪子,在大凶之中,你也算不错了。”
“别赞叹了,快收拾掉,小尘的伤要马上处理。”邹老太爷一句话,让马老太爷脸色一凝,点了点头,马老太爷走向鬼姥姥。拐杖拄下“咚咚”直响,给人沉重的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