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子爷的男妃
内室的三人先是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便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应对。
折聆一时忘记自家师姐现在的状态,轻撩衣尾,一个转身便飞上屋梁的死角。
而噙月——只见某人一溜小跑冲到衣柜前,把自己塞了进去。
总的来说……也算不慌不忙。
折聆连忙下了房梁把噙月从衣柜里掏出来,提溜着准备从后窗遁走。
玲初珑惊慌地喊住两人,“两位道者且慢,”待折聆和噙月回身,才微敛惊骇之容,召上心腹雅柔,“赶快在这里把棋具摆放好,按照《星目》四十二章摆设棋局,还有,准备微凉的茶水。”
“是。”雅柔受命,连忙退了出去。
“两位道者,妾身长话短说,玲家已不若当年。家父已老,族中无人继承,几位兄长多是不成器者,玲家产业年年亏损。当年太子赞我,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那时的宠爱如今已被慵妃孟解语占尽。恐怕今日太子突访之事也是她派人监视我卓然殿所起,两位若是现在离去。在这太子下令封锁皇宫之际,进入我寝殿的两人凭空消失,到时候玲家尚不能自保,妾身也只有死路一条。妾身言尽于此,请两位道者三思。”
说完,玲初珑便视死如归地掀了珠帘走出内厅。
“师姐,名册已到手,我们走吧。”
“恩。”
这世上本无寡情薄幸,本无多情自扰,只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仁罢了。
就在折聆准备“起飞”之际,噙月猛地扯住了他得袖口,“师弟啊。”
“我刚才那句‘恩’答地十分帅气,那也的确是我一直向往的形象,可是她……会死吧?我虽然很讨厌这种妇人之仁,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折聆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防止自己露出更惊讶的表情。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六月是有妇人之仁的,只是,以往的她都是自以为是地主宰别人的生,看别人在生死一线中挣扎,享受着那些人膜拜她的施舍的匍匐姿态。只有这一次,她居然说——她讨厌这种妇人之仁。
以前的六月在师门更像是如神般的存在,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折聆却感觉她向人贴近了。
对她的厌恶居然减少了一点点。
“是。师姐。”唯一一次,对她的遵从出于真心。
——以上种种,待过尽千帆后,噙月执着某人的手站在冥江边上免不了一番感慨。
我的正室良人,万幸,我当时留下来了。
是的,他们留下来了。
所以当暮琪玉和孟解语进到内室的时候看到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鲜挞女侍服装的仙童拄着下巴,一脸愁思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她的对面,一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悠闲地品着茶,一脸玩味。
初珑怔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当她踏出内室的瞬间所生出的自讽还由然在心。
玲初珑,你以为你这么说,他们就会留下吗?你在挣扎什么?
没想到——他们真的留下了。
酸涩,然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噙月和折聆隔着棋盘相视一眼,幸好来得及……幸好来得及戴人皮面具。
半柱香之前——噙月抚上脸上的面纱,望着端着两盒棋子飞快地布置棋局的折聆,“一会那个太子万一让我们把脸露出来怎么办?”
她的脸可是那位王妃的脸,不是说小时候都是住在皇宫里的嘛,是皇上的干女儿,也就是说外面那位是她的哥哥了。
哪有哥哥不认识妹妹的道理。
本弓着身子的折聆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师姐你该不会,没戴人皮面具吧?”
噙月毫不掩饰地瞠目结舌地看着折聆面纱下的脸。
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啊,穿越小说诚不欺我。
“这张。快点戴上,没有时间了。”
噙月两眼发光地接过折聆递过来的人皮面具,憨厚地应着,来回地抚摸。
这副样子,除了垂涎欲滴,没有其他成语可以形容。
“我这就戴上。”噙月转过身,把面具糊在脸上,折腾了半天,只感觉脸上贴了一张比面膜还厚的东西,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贴地不伦不类。
见噙月弓着身子半天没转过身来,折聆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扳过身子。
“呵!”
他笑了。平淡无奇的脸上,那张半开的柳叶眼眯成了月牙。
噙月有些失神。
折聆细心地在她脸上揉搓抚平,不消一会,噙月就感觉脸上的负重感消失了,就像涂了很厚的乳液现在渗到皮肤里了。
可是轻弦师弟的表情怎么那样。
“我以为是那张,这张的话……”
折聆错递给噙月的那张人皮面具正是按照廖星国棋圣圣轻然座下的粉萼仙童做的。
噙月跑到镜子面前,一张灵气十足的脸便在铜镜上映射了出来,明眸皓齿,颜如渥丹。
“好像仙童啊。”师弟真是太好了,给她这么一张可爱的脸。
折聆扶额,粉萼本就是仙童。
“见过太子殿下。”
噙月学着折聆的样子下榻转身,向暮琪玉请安,却无意中行了男侍之礼。
对面的太子殿下挑了挑眉头,倏然之间对着这个明显拥有女儿身却顶着一张男童脸的女侍露出玩味的表情。
其实,在见暮琪玉之前,噙月这个处于发情期年龄阶段的少女,曾经落入俗套地编织过他的相貌。
他生于皇室,应该带着高洁自傲的气质。
他将登于极处,应该带着属于高位者的凛然。
噙月来到这里见到的男子不多,无非就是脸蛋与身体十分不协调的莲鸣,眼角眉梢尽是妖媚的折聆,还有那个她已经记不太模样的有着刀削般脸庞的“丈夫”。
她东拼一点,西凑一点,最后倒是成了不伦不类的想象。
也正因为这样,暮琪玉如沐春风般出现在噙月面前时,她怔愣了。
段噙月你怎么回事,他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你怎么想不到呢。
见到他得那一秒,眨眼之间,只有这样的念头,他本应是这样的啊。
他美。
如仙如玉的美。
却及不上,如浅酌之酒般的笑容。
他美。
如云如风的美。
却及不上,那别有天地非人间的气质。
这样男子,只敢远远相望,默默守候,只求他此生静好。
世有如厮男子,倒是罔顾了以前那些男演员自以为风华皎然。
暮琪玉似习惯了别人的注目,轻抬手腕,自己绕过噙月在她起身的位子上做了下来。
“这不是《星目》的棋局,却如此……这黑子明显已占尽优势,如泰山屹立,而看这棋路,从开棋开始,落子如行云流水,貌似平凡,实则每一手都为以后数布铺下道路,有理、有利、有节,”这高手下棋就如鸣弦,讲究节奏,讲究婉转,这盘棋到若一曲悠扬,让人自醉其中。暮琪玉抚上左手的玉扳指,霁颜一笑,“当真不若我镶月那些附庸风雅之人,黑白之间自有章法,”他顿了一下,“倒是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