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雪!好美的北国!好美的北国之雪……”乐菱倚着雕栏的观景亭阁,俯眺着这属于大周国的瀛洲城景……
“这就是我大周的江山!”
凌厉到有些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缓缓靠近,停驻在了身旁,果然是祁南王—柴荣,果然不改那依旧的傲骄,“但这却不及开封的十分之一!”
“公主,这是祁南王方才带来的轻裘,想必有了它,你的风寒就会好些了”,一旁的灵犀也紧随上来,将手中的轻裘斗篷轻轻扣在了乐菱肩上。
被方才凌厉之声寒透了一背的乐菱,在这轻裘之下不自地感觉到了丝丝的暖意,但突然想起自己沉迷雪景而忘戴面具,就不由地将脸背了过去……
“怎么,你怕本王了?”柴荣看着乐菱的背影,竟有了些莫名的得意!
“殿下这是在激将本公主吗?”
被这倔强的回应无情地挡了回来,不自有些触怒,冷哼了一声,“本王又不是没见过!”
“原来是你!”乐菱顿时想起桃花林独舞时,身后的那声异动,惊愕地回过头,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寻找着答案……
冷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明眸皓齿,目光如炬,漆黑如墨,剑眉入鬓,气宇轩昂,龙章凤姿,亦有潘安卫玠之姿容,更有吕布慕容冲之英气……
这是乐菱第一次如此清晰且亲近地凝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凝望着那还残留在轻裘和发丝上的朵朵雪花,竟不禁有些出神,更似沉醉,一个如诗如沐般的男子……
……
鹅蛋脸,云髻雾鬟,修耳隆鼻,蛾眉青黛凤飞蝉鬓,轻点丹唇笑嫣然,清眸如水扇桃花,窈窕无双馨暗香,肤若凝脂,颜若朝华,气若幽兰,娇若春华,皎如明月,沉云落雁,倾国倾城……
虽然在桃林中偷偷远眺过她的身姿,却也未曾像如今般地凝望她的容颜,凝望着那从屋檐飘落下的雪花,随着她眨动的睫毛而闪耀着灵动的神采,心中竟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去触摸……
时间,停驻;空间,凝固!
乐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赶紧又转回身子,难掩娇羞之情,只能故作镇定:
“殿下莫不是又要试探我什么?”
柴荣也这才恍然,一股热流突然从胸口涌上了脸庞,停在半空的手忽然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回复平静:
“本王只是怜惜……我北国的那片雪花!”
乐菱听闻,心里一暖,甚觉可爱,莞尔一笑道,“原来殿下的心,也不是冷的!”
柴荣自觉失了情,不免难为情,又甚为恼怒:
“灵犀,你赶紧扶你主子回屋休息,我可不想我的犯人病死在了半路”说罢,便只留下了那道扬长而去的背影……
乐菱缓缓抬起一直捂在轻裘下的手,接上一片轻轻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点点融化开来,暖暖一笑:
“原来,北国的冬天也没有那么冷……”开封的雪已经一连下了好几日,玉溪公主的成亲册封典礼还有三天,自从瀛洲府邸一别后,乐菱便又有近半月未曾再见过柴荣,只是被左司马曹不仁径直地安排在祁南王府的紫辉阁住下,门外多了一个和莫离长得一模一样的带刀侍卫莫愁,还有被柴荣派来“看守”她的丫鬟—不离,长得甚是俊俏机灵,举手投足之间宜透露着这皇家豪邸的气派!
“灵犀,陪我出去走走!”
在紫辉阁里待久的乐菱,也想走出院子去探探府邸的风景,正当灵犀扶着乐菱踏出院门时,却被不离毫不客气地径直拦住……
“公主留步,殿下有令,公主不得踏出紫辉阁半步,门外都是带刀侍卫,公主是出去不得的!”
乐菱这才注意到门外那矗立了好几排的侍卫,不禁有些恼火:
“还真是犯人呐”,又转过身对不离说,“你们殿下呢?我想见他!”
“公主恕罪,殿下从回府之日,一直忙于朝务和宜妃的册封之事,已有三日未曾回府。”
“是吗?那你转告他,本公主想进宫见我姐姐宜妃一面,烦请殿下安排!”
虽然乐菱还是一直没有再见到柴荣,但在玉溪册封之日的前日,乐菱的请求还是被默许了,条件是,派不离和莫愁两个“看守”陪同入宫!
不离将乐菱扶上了车鸾,便立马说道,“殿下有令,公主只能进宫与宜妃叙旧,不得踏出宜妃寝宫!”
这不离果真是祁南王忠诚的传令者,一样地冷漠,一样地不近人情,可乐菱对这种强制性的命令总多抵触,便也只是冷冷转过头去,不作回应!周国泱泱富庶,而周宫更是齐天下万千富贵辉煌于一处,楼阁雅致辉煌,矗不知道其几千万落,雕栏玉砌典雅沉稳,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愈发彰显着气势磅礴的皇家威仪!
下了车鸾,换了鸾轿,亦不知周转了多久,才到达宜妃的寝宫,乐善斋!
“好气派的皇宫,比起楚宫竟是十倍有之!”
乐菱把弄着周王御赐给玉溪的紫瓷陶杯,“如此稀世的珍奇,相必姐姐是极受宠的”,说罢,正欲送往丹唇之际,却被不离一手拦住,待仔细地审查一方后才撤了手,惹得一向淡然的乐菱有些恼怒:
“你这是做什么,宜妃是我皇姐,你难不成怕她害我不成”,说罢,赌气一般地,把茶水一饮而尽!
而不离只管低头不语,似乎沾染着祁南王府那冰冷冷的气息!
晃过神的玉溪,却是舒尔一笑,“在这深宫大院内,妹妹真是好福气,有这样贴心的人替你着想着。”
“姐姐哪里话,因我得罪了祁南王,是她主子派她来监视我这个犯人的”,说罢,乐菱不忍心地握起玉溪的手,“姐姐莫要怪我,原由我受的这份罪,今日却让你替我受了。”
玉溪也反手握住乐菱的手,淡淡说道,“这又是什么话呢,因我母后心中有隙,让你自小就受了不该受的罪,又让你冒死和亲退兵,把该由我担当的责任硬生生地推到你身上,如今我受的这份罪,是命中有的,亦是我母后应有的报应,我不怨任何人,更不会怨你,只望你亦不要再怨恨我母后……”
话音未落,一群宫人簇拥着一阵威声浑厚的女中音从殿外压了进来,只见她身着金丝鸾鸟绣纹朝服,头戴八宝朝凤攒珠簪,贵气满盈,威风凌凌,原来是周国皇后孟氏!
“好大的胆子!竟如此不知好歹,把皇上恩宠当成受罪,本宫这就拿了你的项上人头!”
“皇后娘娘请饶命!”
孟皇后只是冷眼瞥了一眼伏跪在地的玉溪,冷冷一笑,将本就娇弱的玉溪一脚踹了开来,凛凛地往御座上一坐,狠狠说道,“一个还未册封的贱人就敢在本宫面前如此不懂礼数,本宫若纵容了你,那周宫岂不都要翻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