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黄叶,何事悲画扇
乐菱无心地看着,窗外那漫漫的落叶,宛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凌乱而凋零,竟没有察觉已走近身边的柴荣……
只见柴荣从身后将她轻环,贴着她有些冰凉的脸颊,吸吮着她身上雪兰的芬香: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被柴荣突然的一抱,不禁略感惊吓,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感叹道:
“没什么,就觉得秋天怎么来得这么快……”
撩开她耳鬓的碎发,轻轻一吻,“为何此般触景伤情?”
“臣妾以为……近来身子不能伺候陛下,想请陛下……”
“好了,不许胡闹!”
听到乐菱突然用‘臣妾’二字来刻意疏离他,不禁恼怒,便直接把她的话拦了下来。转而抱起摇篮中的训儿,冷冷回道:
“那帮朝臣都已经把朕气得够呛了,如今连你也要来折腾朕!”
她本想直接了当地劝谏南唐二女之事,却未想要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心中顿如排山倒海一般,甚喜甚忧!喜,他对她的感情如此坚定,忧,他会为她的编排而恨她吧……
‘柴荣,你会恨我吗?’
……
夜,凉如水……
按照与李谷事前的商定,在柴荣从御花园款宴回殿之前,将二女送至交泰殿。
“娘娘,南唐二女已送到”,内殿的李公公上前悄声通传……
提笔的手迟迟不能放下……她,迟疑了!有些犹豫,她害怕自己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主子……”不离和灵犀不约而同地劝阻道……
笔,被沉沉地放在了桌上!
“去吧,把她们带上来吧!”
灵犀把殿外的人打发走后,便把这二女领了进来,只见这南唐二女柳腰款摆,迈着莲花细步,缓缓而入……
“奴婢红玉见过皇后娘娘!”
“奴婢碧玉见过皇后娘娘!”
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捧着玉箫……
抱着琵琶的那个,是红玉,身着绯红落地裙,面容艳丽,体格风骚,一双凤眼媚意天成,显得风情妩媚!
手持玉萧的那个,是碧玉,身着淡绿百褶裙,面容清新,流盼生情,一对梨涡微微泛起,显得娇柔可人!
可堪大小二乔!
早有听闻,贵族出身的‘绝色双壁’,不仅美貌,还善琴乐,今日一见,名副其实!见二人羞答地低垂着头,便温柔地说道,“二位妹妹不必拘束,抬起头来……”
二女便徐徐抬起头来,只见眼前这位娘娘,身着百蝶牡丹大红锦,头绾朝阳五凤钗,面如芙蓉眉如娥,雍容华丽,端庄仪静,瑰姿艳逸,皎若太阳出朝霞,静如青荷出渌波,果真是国色天香!看得二人好不出神,竟不自地又低下头去……
“你们可就是南唐的‘绝色双碧’了?”
“多谢娘娘抬爱,‘绝色’断不敢当,今日见了娘娘的倾世之容,方觉得这二字实不敢当!”只见那碧玉,屈膝行了一礼,徐徐上前回应着,声音清甜,宛若那百灵鸟一般!
素闻江南女子温婉娇柔,没想到,连说话都如此可人,乐菱看了眼她们手中的乐器,轻轻一笑,“听闻二位妹妹擅长琴乐,正好!陛下近日多有操劳,今晚就有劳妹妹们悉心照料了,日后,陛下也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谢娘娘厚爱!”
……
“菱儿…菱儿……”
酒宴过后,柴荣踏着微醉的步子,迈入交泰殿,推门一看,顿察异象,厉声责问道:
“你们是谁?”
“回禀陛下,我们是南唐二女”,红玉缓缓行了一礼,微微抬起头,目含秋波地看着他,难耐心中激动,不禁暗叹,世间竟有如此俊俏的人儿!
“皇后呢?”柴荣只是冷声质问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已回中宫去了”,碧玉轻轻一笑,两朵梨花般的酒窝甜甜地绽放开来……
“中宫?!她去中宫做什么?”顿时火冒三丈!
“娘娘说,今晚让我们来伺候您”,只见红玉颔首低眉,一丝红晕不自地淡上眼梢,愈发地显得娇柔妩媚……
“哼,绝色双碧……”
柴荣冷哼一声,嘴角划过一道冷笑,想到乐菱竟如此狠心地,瞒着他,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不禁雷霆大怒,一脚踹翻了茶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朕的寝宫!来人!给朕拿下去!”
见莫离率侍卫而入,这二女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跪倒在地,娇声啜泣,“陛下息怒!陛下饶命!”
柴荣斜视着二女,瞥见她们身旁的乐器,突然,又将侍卫们屏退了出去,冷冷地对二女命令道:
“起来给朕弹奏!”中宫殿内,烛火摇曳……
这陌生的殿阁,空荡荡的,她拿起书来,只觉心烦意乱。放下书来,又不知不觉地走到窗前。
轻轻推开,一阵凉风袭来,让她胀热的头脑有些清醒下来,不自地望向交泰殿的方向……
“娘娘,娘娘,不好了!”身后突然传来李公公慌乱的声音……
“何事惊慌?”乐菱关上窗,转身问道。
“陛下大怒,要杀了南唐二女,您赶紧去吧……”
不行,杀了南唐二女,如何向南唐使者交代?如何向南唐交代?再者,此事是因她而起,怎可迁怒于南唐二女,遂赶忙吩咐道,“快随我去!”
待乐菱风尘仆仆赶到内殿时,只见殿门轻开,声乐之声悠然飘来,柴荣正坐在殿内饮酒赏乐,好不自在,好不逍遥,好不惬意!
候在门外的王公公,见到乐菱,好不欢喜,赶忙说道,“娘娘,陛下在里边呢,老奴这就给您通传去……”
说罢,正欲进门通传,却被乐菱拉了回来……
良久,才拉出淡淡的一笑,“不用了!”
转身正欲离去之时,听见殿内传来红玉一阵阵的娇嗔声,酥酥麻麻,直击乐菱心底……
“啊!陛下,您弄疼奴婢了…陛下…您轻点……!”
柴荣一边狠狠地擒住红玉的手腕,一边满眼愤怒地瞪向殿门,‘菱儿,你为何要如此狠心?要如此狠心地弃我而去?你给朕进来,只要你进来,我就会原谅你,你什么还不进来……!’
“我先回宫了……”
门外传来乐菱那有些低沉无力的声音,令他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一字字地念着,“马乐菱!”
“陛下…您弄疼红玉了…”不知所以然的红玉,难忍疼痛,不自地伸手去挣脱他的手,在触碰的那一瞬间,被柴荣本能地、狠狠地甩了开来,只留下一道红红的勒痕……
“记住!不要碰朕!”
一字字,铿锵有力!
“给朕弹吹,三天三夜,不许停!”
说罢,甩袖而出,留下两位美貌的妙龄女子在空荡荡的殿间里独奏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