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许乐芊愈发不安,转身之时,惊见两个婆子站在门口,不由心生惶恐,失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找谁过来不好,偏偏找你的亲哥哥过来。如此,这戏就少了些趣味。”卫昔昭狡黠地眨眨眼,“我就权当消遣吧,勉强陪陪你们兄妹。”
一个原本清丽高雅的女孩,忽然显得顽劣,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让许乐芊更加恐惧。她试图将两个婆子喝退:“与我过不去,便是与巡抚府过不去,你们长了几颗脑袋?”
“只是请你坐坐,正如你好心请我去正房一样。”卫昔昭端起茶来喝。
“让我出去!听到没有?”许乐芊语声猛然拔高。
“把她的嘴堵住。她不识相,你们就将她绑了。”卫昔昭的声音沉静、冰冷,“想把我引出去闹出事情,心思恁地龌龊。你若不是许家人,早将你活活打死了!”
“你这个疯子……”许乐芊的话没能说完,便被婆子堵住了嘴。
卫昔昭平静对上许乐芊愤怒的视线,轻轻地笑,“别心急,也别生气,耐心等等。”
这时,沉星进门来禀道:“小姐,小九将表少爷捆了,此时在门外等候,问您怎么发落。”
许乐芊闻言立刻沮丧地别转了脸。
卫昔昭则有些意外,“风岚呢?去找冯喜了没有?”
“去了,还没回来。”
“那就辛苦小九,让他等等。”卫昔昭自然能够猜得出,此事是季青城吩咐下去的。他倒是通透,知道这桩事因他而起。幸亏是他有公务在身,即便留在府中,也要时时与官员、手下相见,若是终日游手好闲,不知会惹下多少风流帐。念及此,她感激之余,心生笑意。
等了一会儿,卫玄默带着冯喜到了玲珑阁,小九也将许乐芪押进门来。
卫昔昭之前听说卫玄默不在府中,此时见到,欣喜不已,“爹爹何时回府的?”
“刚回来。”卫玄默看看许乐芊,再看看许乐芪,不消人说,也已猜出了大概,落座后便吩咐小九,“叫许氏给我滚过来。”语声不高,平静的几乎让人觉得诡异。
当着这么多人,连声“夫人”都不肯说。许乐莹和许乐芪听得心里直打鼓,才明白许氏为何在席间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昔昭,这事情我给你处理,你去给我做碗饭来。”卫玄默温和地笑看着卫昔昭,“忙了整日,还未正经吃口东西。”
“爹爹稍等。”卫昔昭笑着去了小厨房。
许氏过来之后,见侄子、侄女垂首站卫玄默面前,暗呼糟糕,只恨这两人不知轻重,又恨自己疏忽,竟没看紧他们。
卫玄默眼角瞥她一眼,却问小九:“你是小侯爷的人,不会偏袒谁,便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九恭声道:“小人奉侯爷之命,前来玲珑阁知会大小姐一件要事,途中却看到许家公子、小姐前后脚赶来。之后,许家公子便鬼鬼祟祟等在玲珑阁附近。小人怕他动了什么歪心思,要偷取财物,甚至……为防不测,便将人抓了。毕竟,大人脸上不光彩,对于侯爷也是有害无益。”
卫玄默又问许乐芪:“你一个外人,跑来内宅做什么?”
许乐芊忙接话道:“哥哥是送我过来的……”
卫玄默斥道:“多嘴!卫府内宅谁还会暗算你们不成?你们若信不过府中人,又何必前来!”
许乐芪勉强找了个借口,道:“之前听闻卫家大小姐棋艺高超,今日贪杯又多喝了酒,便求着乐芊带我前来,看大小姐能不能赏脸对弈。”
“贪杯便能夜入内宅?贪杯便能失了德行?贪杯便能鬼鬼祟祟?”卫玄默的笑,让人心底发寒,“这便是许府的家风么?”
“此事都怪妾身,是妾身没有督促他们。再者,他们在许府日常言行随意惯了,又以为都是自家人,便没那么多忌讳。”许氏极力为二人开脱之后,又转头冷声斥责,“一再告诫你们,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可失了礼数,你们却这般不争气!看你们祖父怎么责罚你们!”
“你说的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你许家人;再不成体统,也轮不到我出手管教。”卫玄默语声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与许府诸多牵连,再加之也实在是怕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许府会百般为难长女,也只得点到为止。
许氏心内稍安,场面话却必不可少,“老爷即便出手管教,也是应当的。”
卫玄默怒视许乐芪,沉声道:“日后,你不必再来卫府。你这样的贵客,我卫府款待不起。”
许乐芪明显地有些失望。那清丽的娇滴滴的美人儿,日后再也见不到了?真是憾事。
许氏气得想给侄子两耳光,厉声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许乐芪这才反应过来,拱手赔罪、致谢。
卫玄默嫌恶地轻轻摇头,“冯喜,你与管家一道,将这两人送回许府,细说原委。”
“是!”
许氏也要随之出门,却被卫玄默拦下,“我还有话要说。”
许氏低眉敛目,“老爷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卫玄默思忖片刻,缓声道:“自你进门,府中是非反倒多于以往,且事情一桩比一桩为人不齿。你想必是被父母娇惯坏了,着实不懂持家之道。既是如此,今夜便将对牌交给昔昭,日后让她打理府中事宜。”
许氏闻言身形不稳,倒退两步,之后跌坐在一张座椅上。虽是早就料到的事,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承受不住那份屈辱感。忽然明白了一向脾气暴躁的他今日为何这般平静。他早就在等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吧?如此,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让他的长女持家,否则,将她晾在一处终是有些勉强,不如这时,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