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赶得巧了,太监刚出宫就遇到了卫昔昭,因为她本就要在这时带着瑜哥儿去见萧龙渄。由此,只得暂缓去养心殿,先一步去了太后宫里。
而在将军府的季青城,在卫昔昭和瑜哥儿出门后,心里有些不踏实,这在之前从未有过,由此放下手边事,唤裴孤鸿随自己进宫。
卫昔昭走向太后宫里,途中,看了看抱着瑜哥儿的飞雨,“你带瑜哥儿去面圣。”孩子跟在身边,万一出事就是大事,而太后又一直对瑜哥儿心怀鬼胎,谁知什么时候就会出错?那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飞雨会意,却有些担心卫昔昭,“夫人,您一个人……”
“没事,若是我耽搁的时候久了,你就求皇上过来看看。”卫昔昭笑着握了握瑜哥儿的手,“瑜哥儿听话,等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瑜哥儿却顺势要让卫昔昭抱,小手伸向她颈子,“姑姑。”
“快去吧。”这次,卫昔昭是怎么也不会由着孩子的性子的。
瑜哥儿扁了扁嘴,要哭出来的样子。
卫昔昭却知道,这是他想达成心愿惯用的伎俩,笑了一下,吩咐飞雨:“快去吧。”
一旁的太监却道:“昔昭公主,太后娘娘时常将小皇子挂在嘴边,这都到了宫里,怎的不让祖孙相见呢?”
飞雨闻言转身就走。
卫昔昭敛起笑容,“方才公公并不曾说太后娘娘要见小皇子,此时这番说辞所为何来?”
太监便讪讪地笑着,不再坚持,“太后娘娘等着呢,您请吧。”
进到宫里,卫昔昭见过太后,目光瞥过陆剑语,似笑非笑地微微颔首。
陆剑语转脸看向别处,心里怨恨而又羞愤,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是一点颜面都没有。
太后命人赐座,开门见山:“哀家在宫里,听说了卫府一些闲话,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便叫你过来问问。”
卫府的闲话,恐怕也只有许太夫人告诉太后。太后在宫里,是一日也不肯安生的。卫昔昭对她要说的话心知肚明,却还是笑问:“不知太后娘娘听说了卫府什么事?”
太后像模像样地叹息道:“听太医说,大将军夫人再难孕育子嗣,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啊……依你说,这是所为何来?大将军是国之栋梁,若他的夫人是被有心人谋害至此,哀家是不是该详加调查,势必查个水落石出?”
查个水落石出?卫昔昭心里冷笑。她对卫府的人与事最清楚不过,到此时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太后又如何调查?恐怕调查是假,栽赃是真吧?之后婉言笑道:“卫府之事,自然要由臣妾的父亲做主。臣妾父亲若是无从应对,太后娘娘再调查也不迟。”
“你父亲自然是顾忌着名誉,不想家丑外扬。可若有人一定要将卫府之事宣扬出去呢?”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依你看,哀家是该阻止还是任由事态蔓延呢?”
“太后娘娘自然会阻止。”其实卫昔昭是真懒得理她了。
“哀家有时也是有心无力啊。”太后扶额叹息,“所以,才将你唤道眼前来,想请你出手相助。”之后又显得烦不胜烦地挥了挥手,“你是不知道,许太夫人对哀家说的是非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怀疑是你当初下的毒手……唉,这可如何是好呢?这些话若是宣扬的满城皆知,大将军的脸面该往何处放呢?大将军夫人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而大将军有些事,也是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讲的吧?例如你的生身母亲……事关先帝啊,话一说出去,后果可就难以估量了。”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卫昔昭暗中咬了咬牙,忍下心里怒意,仍有恭声道:“太后娘娘想让臣妾出手相助,所指何事?”还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就发火,不是她的习惯。
“哀家与许太夫人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她那些话,哀家几句话便能让她忍在心里,而你,只需帮哀家一件事。”太后自心底漾出笑意,就知道卫昔昭的软肋是卫玄默,一试果然如此,之后直言道,“你设法将卫昔晧与丁兰心的婚事取消,撮合丁兰心与丞相长子陆剑诚成亲,此事办妥,哀家便将听过的话全部忘掉,你意下如何?”
卫昔昭站起身来去,屈膝行礼,随后语声坚定地道:“太后娘娘,恕臣妾无能为力。再者,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太后娘娘三思。臣妾先是卫家女,才有之后荣华,为了亲人名誉,情急之下难免也会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到时臣妾虽然安危难测,却也能保他人不得安稳。”之后抬头,定定望向太后,“臣妾记得,太后娘娘不愿落得两败俱伤,只是不知如今是何想法。”
这话放在往日,太后定会心生惶恐,而今日,她却只是报以一笑,“如今皇上龙体抱恙,对诸事已有心无力,昔昭啊,你不要给皇上龙体雪上加霜才是。”萧龙渄以往对什么事都想弄清楚真相,而如今,他已有心无力。谁想让他病得厉害些,那就在他面前口无遮拦好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皇上龙体抱恙,任谁都不该横生枝节。再者,皇上自登基以来,倚重的是谁呢?”卫昔昭嫣然一笑,“谁若是想拿皇上的重臣生出是非,不论皇上、重臣,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下之意……太后气闷地看向卫昔昭,她是不是在说,皇上病重与否,之于她都是不打紧的?若是病重,那她的父亲、夫君都会被委以重任;而若是早日痊愈,一切还是一如既往。
如此笃定,因为这的确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