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便说,怕你不成?”季青坤知道凭自己根本不是飞雨的对手,未免出丑,还是进房里为妙。
进到正房,卫昔昭落座,看着季青坤也要坐,冷声问道:“你还有脸坐?”
季青坤走向三围罗汉床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嘴里仍是不服软,“我有意收你房里这个奴婢为通房,这是她的福气,是大嫂的面子,怎么,有何不妥么?”
卫昔昭凝着他双眼,“先不说妥不妥当,只说你们要将人带去你房里是为何故。”
季青坤仍是理直气壮的,“要收通房,自然要先让正室过目。”想着妻子是即将生子之人,卫昔昭是无论如何也会卖个人情的。
季青圻则不安地道:“是我们鲁莽,还望大嫂见谅。”手不安地碰了碰衣袖,想到了收在袖中的那张银票,暗自后悔,不该为了一点小利便冲动行事。
卫昔昭没有理会季青圻,只是继续问季青坤:“此事是你的意思,还是三夫人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季青坤倒也爽快。早先被飞雨弄得那么狼狈,别人能忘,他可没忘。
“是你的意思,还好。”卫昔昭弯了唇角。
季青坤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卫昔昭亦是直言回道:“我笑你蠢!”
此际,乔楚径直走进门来,道:“夫人找属下何事?请吩咐。”
卫昔昭语声沉凝:“三爷漠视手足情意,目无长兄长嫂,明目张胆欺压正房中人,烦你将他帮了,到院中赏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乔楚不等三爷反应过来,便趋近他,飞快出手。
“卫昔昭!你好大的胆子!你竟连我都敢责罚,你还想不想在季府留下去了?”季青坤几乎要急疯了的样子。
卫昔昭冷漠一笑。“直呼长嫂姓名,出言恫吓,再加十板子。”
乔楚对着季青坤温和一笑,“三爷还嫌夫人罚的轻的话,尽可再多说几句。”
季青坤看出两人并非虚张声势,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
季青圻则是吓得脸色发白,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嫂饶命!大嫂,是我糊涂,贪图小利,却忘了人伦大义。”之后慌张地从袖中取出银票,“这是三弟收买我的银两,我因着在外面开的铺子有所亏空、不好交账,这才陪着他来胡闹的。”
“三弟帮你补了亏空,亦是好事。既然给你了,便收着吧,这银票旁人必是不愿染指的,嫌它脏。”
卫昔昭不冷不热的语气让季青圻愈发惶恐。
太夫人与二夫人、三夫人赶至的时候,季青坤正被责打。
乔楚是故意磨磨蹭蹭,想让她们撞个正着的。毕竟,闹出人命来也是不好。
卫昔昭则就坐在抄手游廊中的椅子上,闲闲观望,似是再看什么趣事一般的惬意。
太夫人、三夫人险些背过气去。
“住手住手!”太夫人亲手拦下了行刑的小厮,心中又添一丝寒意……自己已经到了正房,卫昔昭与管家也不喝止小厮住手,而小厮也未因此住手,摆明了是只听卫昔昭、乔楚的吩咐。偌大的季府,已不再是她的,已经完全落入卫昔昭的掌控。
三夫人心急担忧之下,身躯晃了晃,才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三爷被鲜血染红的锦袍上错开,迈步走向卫昔昭,“你、你……”却是只喃喃念着这一个字,旁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无助地看向太夫人。
卫昔昭这才从容起身,“三弟妹小心了,别动了胎气。”
太夫人一张脸已是煞白,“昔昭啊,你也晓得她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在这当口责打她的夫君呢?你是怎么了?这是在做什么啊?”痛心疾首的样子。
“太夫人,”裙摆摇曳间,卫昔昭到了太夫人近前,“正是因为三弟妹有身孕,我才纵容三弟到如今。今日忍无可忍,三弟妹此时也不会轻易被动了胎气,这才发狠惩戒三弟。”
“他做了什么?你竟这般重罚?”太夫人眼角已见水光。
“我新失了三妹,身边的丫鬟又病故,正房还在孝期,三弟便打起了我贴身丫鬟的主意,当众调戏,更有意纳为通房。”卫昔昭毫无退让之意,目光灼然回望太夫人,“兹事体大。三弟将青城置于何处了?又将您与国公爷置于何处了?这事情若被外人知晓,不知道会怎样议论国公爷与您治家不严。在他心中,手足情分在何处?竟欺负我一个等待夫君还朝的弱女子,是大丈夫行径么?”
太夫人张口结舌。被儿媳这般质问,她竟无从辩驳。
此时,轮到卫昔昭识大体了,淡然吩咐乔楚:“太夫人、三夫人都被惊动了,也罢,就到此为止,只望三爷日后能够恪守本分,不会再做出给家门抹黑的事情。”
乔楚强忍着笑,恭声称是。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旁人想不知道、不议论也是不能了。”太夫人看着卫昔昭,目光转冷。
卫昔昭不动声色,话却是意味深长:“总比任其张狂、纵容无度来得好。”
“烦你下次惩戒人的时候,好歹先去知会我一声。”
卫昔昭即刻回道:“我在季府,从来没端过在外面的架子,可我我想惩罚谁,即便不与谁商量,亦不为过。”
“好!好!”太夫人冷笑连连,“公主尊贵,哪里容得旁人违逆!”
“但愿人人皆知此事。”
“你眼中没有我,传出去的话,你脸上就光彩么?”
“顾及旁人颜面,我就没有颜面。我的人,谁也不能动。动了,就别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