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透我就看戏。”卫昔昭命丫鬟上茶。
卫昔晽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这一两日了,若是运气好,是今夜。”
姐妹二人下棋消磨时间。
卫昔晽节节败退,因了心不在焉,眼睛耳朵的注意力都用来留意院中的动静了。
卫昔昭无奈啜一口茶,“若如此,一盏茶便可以赢你三局。”
卫昔晽不好意思地笑,又抱怨道:“不和我说来龙去脉,只让我干等着,换了谁能不心急?”
院子里的灯熄灭之后,一道窈窕身影出了玲珑阁,快步走向后花园,披着连帽斗篷,容颜被帽子盖住了。
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菡竹立刻远远跟上,等前面的白色身影进了后花园的月洞门,转过身形,疾步跑回芙蓉阁去通禀。
二更刚过,随着沉星的通禀声,一行人进门来。
卫玄默走在最先,大姨娘、卫昔昀紧随其后,落月被两名婆子压着走在最后。
“昔昭不是好端端的在房里么!”卫玄默语气不佳,冷眼看向大姨娘和卫昔昀。就料到这对母女是无事生非,可她们闹得动静太大,未免下人胡言乱语,也只得随着她们走这一趟。
“她……”大姨娘一时语凝。局面比她想象得更坏,卫昔昭不是调虎离山,是螳螂捕蝉。中招的是自己。她想,也许在后花园没抓到卫昔昭却见到落月的时候,就应该罢手,此时的情形,让她很不安。
卫昔昀有几分急智,急声问道:“就算她此时没出去和人幽会,这丫鬟又怎么解释?为何穿了她的衣服!”
“她,她是谁!”卫玄默在透雕椅上落座,脸色愈发阴沉,“你闭嘴!”
落月挣脱了两个婆子的钳制,向前几步,跪倒在地,“回禀老爷,今夜饭后,小姐想着过几日便是奴婢的生辰了,问奴婢想要什么赏赐。奴婢很是喜欢这一身穿戴,便向大小姐讨要。大小姐素来宽和,便让奴婢穿上试试。随后,大小姐发现一枚耳环不知去向,因为是夫人留下的,很是心急。奴婢想着大小姐白日里去过后花园,便过去寻找,情急之下,没顾上换下衣饰。”说着取出了火石和蜡烛,“奴婢若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带这些东西?”
“你……”卫昔昀咬了咬牙,也跪在卫玄默面前,“父亲,就算今日的事她们能圆过去,可她....可大姐与外院的人有私却是实情,不信您可以叫丫鬟风岚来问话!”
“二妹,我从不曾得罪你,你为何血口喷人!”卫昔昭语气中有隐忍的怒火,转头看向卫玄默,转为委屈,“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这种罪名,女儿万万承担不起!”
“老爷,依妾身看,这事情还是点到为止吧。大小姐与外院几位少爷年纪相当,贪玩聚在一起也是难免的,实在不必夸大其词。”大姨娘说这话是直觉使然,卫昔昭的态度太过坚定,再追究下去,恐怕就是她们母女自讨苦吃,说完话,走到卫昔昀面前,想阻止女儿再说什么。
卫昔昀却在此时高声道:“风岚!去叫风岚来!”
卫玄默自心底是赞同大姨娘的话的,在心底,外院的几名少年也是他的孩子,自己膝下的孩子来往,无可厚非。也因此,听到卫昔昀的话的时候,浓眉蹙起,手掌握成拳。
“奴婢在。”风岚闪身从东次间走出,跪地之前,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老爷明鉴,这是二小姐房里的菡竹给奴婢的,意在收买奴婢,帮二小姐污蔑大小姐,事成之后,还有双倍银两。”
卫昔昭暗中点头,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已击中要害。
“好你个孽障!你竟不知手足为何意!”卫玄默已没耐心再听下去,盛怒之下,抬脚踢向卫昔昀。
“老爷!”大姨娘护住卫昔昀,接下了重重的一脚,母女二人同时倒在了地上。被踢中的部位疼得钝重,心口发闷,喉间泛起腥甜。她都如此,若是女儿被踢中,岂不是要丢掉半条命。怨恨之下,她强撑起身子,冷笑道:“老爷好狠的心哪!你眼里就只有你的长女么?你以为大小姐就真如你看到的这般乖巧么?想来你还没见过她狠毒的一面吧?你更没见过被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人吧?小小年纪便是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心机谓之深沉,老爷怎知今日事不是她设下的局?怎知不是她蓄意陷害妾身与二小姐?”
卫昔昭心虚似的别开了脸,“大姨娘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卫昔晽心急起来,想上前帮忙辩解,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手臂,转脸,对上沉星平静的面容。
卫昔昀这才想起还有这桩事可以打压卫昔昭,连忙附和道:“父亲不信的话,就去后罩房看看。只因以往姨娘和褚妈妈走得近些,她便强行灌褚妈妈毒药,此时都不知人是死是活了。”余光瞥见卫昔昭的手紧抓着衣服,非常紧张的样子,愈发理直气壮,“女儿有错,认罚;大姐有错,是不是就能纵容!府里是不是能够为泄私愤而滥用私刑!若传扬出去,父亲颜面何在!”
“二妹,你说这话可有依据?谁能证明我只为泄私愤而滥用私刑?”卫昔昭向后退了一小步,愈发显得没底气。
卫昔昀字字铿锵:“要指证你又有何难,只消将褚妈妈带来,一问便知!”说着转头看向卫玄默,“女儿若有半句虚言,任由父亲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