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五的缘故,秦洛歌到了宿舍的时候,有些没有课又住得近的学生纷纷背着包出去宿舍楼了,行走间还和家里人打着电话,讨论着晚饭吃什么。
“回家么?”秦洛歌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旋即上楼开门来到自己的寝室里。寝室里空荡荡的,陆天勤的随身东西也是收拾过了,他本就是住在北炎的,想来现在是和许雯一起回家去了。
秦洛歌脱了鞋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手机依旧在那个位置,好像一直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秦洛歌顺手拿过,不出意料的,开机之后跳出了一长串的来电显示,几条短信也是跃入眼中。来电的几个都是熟人,想必他们也从轩浩然那里知道了他没事。不过短信中的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来自福伯的留言:“洛歌少爷,看到信息后速回。”
秦洛歌不知道福伯有什么要事,直接打了过去,还没响几声,福伯那边就接通了,只听福伯道:“洛歌少爷。”
“嗯,福伯,我这几天手机没带在身上,你有什么事么?”秦洛歌问道。
“哦,没什么事,想着明天就是周末了,问下洛歌少爷回不回来。”福伯的声音亲切道。
秦洛歌心头一暖,笑着道:“福伯,我明天想回一下孤儿院那边看看,开学以后就没回去过了。”
福伯显然也知道秦洛歌一直会去孤儿院帮忙,回道:“洛歌少爷,那您多注意身体。”
“嗯,福伯你也是。”秦洛歌道。
“那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福伯道。
秦洛歌嗯了一声道:“福伯再见。”
福伯停顿了一下,最后说了句“再见”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福伯收起电话,对着屏幕前的蓝色身影回道:“主人,洛歌那边好像没有发觉。”
那道蓝色身影深思道:“原本还想让你事先通知他,让他小心为上,没想到他竟然躲过了King·邪沁的攻击。看来,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隐秘。”
“主人,那我们要如何去帮洛歌?”福伯问道。
那道蓝色身影冷声道:“我有说过要帮他?”
福伯道:“那主人为何先前要我旁敲侧击地知会他,以防他遇到危险。现在知道他无事后,又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想让他多疑,也不愿他有事。作为那件事的关键,在我没有完成之前,他绝不能死!”那道蓝色身影的语气冰冷非常。
福伯叹息道:“主人,我们跟洛歌在一起生活已经六年了。若到了最后,真的要……”福伯再也不忍说下去了,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秦洛歌被判定的结局。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那道蓝色身影冷哼道。
福伯笑了笑道:“年纪越大,顾念的也就多了。”
那道蓝色身影冷声道:“那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去顾念你的老主人了?”
福伯听了这句话,整个人如坠冰窖,立刻跪下道:“福远怎敢!”
“我看你还是忘了为好,免得到时候心慈手软,反误了你这大好形象。”那道蓝色身影冷笑道。
“老仆贱命一条,若不是遇到老主人,就是死在了路边也没有一个人会多看我一眼。老主人对老仆有再造之恩,老仆怎敢相忘!”福伯边说着,边用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头上更是破裂流血,可他却一刻不停地磕着。
“好了,别再磕了。我父即便在这,也不愿看到这幅光景。”那道蓝色身影开口劝道。
福伯此刻满头鲜血,目光之中透着坚毅道:“老仆一时糊涂,但对于主人及老主人的恩情,老仆一生都不会忘记。今后若老仆再有忤逆主人之言,便立刻自刎谢罪。”
那道蓝色身影宽慰道:“我知你忠心,不然也不会放弃那等安稳生活,随我一起隐姓埋名。方才不过是我一时气急才会那般说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父若能见到你,想必也是极高兴的。毕竟,在这个世上,他的老朋友已经不多了。”似是想到伤心处,那道蓝色身影难得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负手而立的笔直身子,也显得有些弯了。
“老仆也很期待与老主人再次见面的日子!”福伯的眼中闪着光,他口中的老主人就是他生命的光,在他漆黑的前半生里,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不会远的了。”那道蓝色身影坚定道,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着福伯道,“若是洲儿问起你额头伤势,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福伯恭敬道:“老仆知道的。”
“好。”说完,那道蓝色身影就消失在了屏幕之上,只留头上还在流着鲜血的福伯怔怔出神地想着,想着他与老主人再次相见的激动时刻。
秦洛歌合上手机的时候,两手交叉枕在脑后,他闭上了双眼,却又一下子睁开了。他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看福伯那条信息的时间,显示的是前天。秦洛歌内心暗道:“刚刚福伯的语气有些奇怪,而且他不至于在周三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回去。难道是因为叔叔?福伯信息来的时候,我应该被浩然带回了研究所,也就是说在北炎新座101发生的事情叔叔应该是知道了,而那时候他很显然有事通知我。若把昨天King·邪沁的到来和这条信息联系起来,是不是还能说明些什么。明明想提醒我,却在知道我无恙后又借故岔开了话题。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秦洛歌直接关上了手机,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可一闭上眼,秦洛歌就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原本以为的家,却是那么遥远又冰冷。
“叔叔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又隐藏了多少秘密。”秦洛歌内心的疑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他不敢去触碰,因为他与这位继父之间还隔着一个人——沙瀛洲。
秦洛歌知道,沙瀛洲是真心拿他当兄弟看待的,这从平时的言行就可以看得出来,若要他直接和沙瀛洲的父亲撕破脸皮,他做不出来。可秦洛歌自己也知道,他就是沙瀛洲父亲手中执着的一枚棋子,去东凌上学是这样,来北炎上学也是这样,他六年来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沙瀛洲的父亲帮他定下的。
秦洛歌突然觉得自己很累,累得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他突然觉得一个人也不错,因为这样子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家了,可这种意义上的家,是多么的可怜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