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思绪回归于King·邪沁的脑海之中,他突然对雷闫霆道:“娘亲生前最想要看一场烟花,我们去给她放吧。”
雷闫霆略感意外道:“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可以么?”King·邪沁问道。
雷闫霆回道:“可现在还是白天,太阳还在的时候,烟花也放不出最美的样子吧。”
King·邪沁不以为意道:“你难道忘了我是谁?”
“这……”雷闫霆语塞之后就知道King·邪沁意欲何为,笑了笑道,“我帮你去准备。”
“不用太多,三十个就够了,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回馈。我答应过娘亲,要给她一场让全世界都羡慕的烟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烟花。”King·邪沁回忆说道,他的眼神中难得透出了温情,可这股温情,却无法长做停留。
雷闫霆点了点头,对于King·邪沁的话,他从来都是相信的。离开禁地小院之后,雷闫霆就来到了他父亲的屋子,比起小院里的寒碜简陋,这里简直奢华到了极致。屋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紫金香炉,里面熏着上等的紫檀香,缓缓升起的幽幽烟气让整个房间清静安逸。其间各种家具皆是以上等金丝楠木制成,地上铺设的地砖更是选用了顶级的大理石,若不是皇族专用的器具在民间禁止使用,说不定雷家家主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尝试一下皇室风格。
雷家家主现在就坐在那张雕花的金丝楠木椅上,他的衣着十分考究,是选用上好的绸缎让专人订制而成。他的年纪也不过四十有六,但其双鬓已可见些许银丝,他脸上庄严的神态中透着一股不曾察觉的疲惫。他厚实的手掌套着一串碧绿色的玉珠,大拇指与食指正一颗一颗有节奏地来回地拨弄着。见是雷闫霆回来,他开口道:“霆儿,如何?”
“他心情不是很好。”雷闫霆回道。
雷家家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视雷闫霆道:“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暂且还是不知,不过他现在有一个要求。”雷闫霆道。
雷家家主道:“什么要求?”
“他要三十个烟花。”雷闫霆道。
雷家家主疑惑复述道:“三十个烟花?”
雷闫霆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会疑惑,解释道:“他说玉姨喜欢看烟花。”
“哦,我懂了。”雷家家主恍然大悟道。
雷闫霆倒是诧异了,问道:“父亲,您懂?”
“呵呵,霆儿,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我们雷家有一场盛大的烟花晚会,引得整个东凌与南枫的子民都为之侧目。你那时还要我将你扛在肩上看呢。”雷家家主想起往事,一番感慨。他当年还是不受雷家器重的二少爷,成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按理说这雷家的家主最终应该是他大哥,也就是那时候的少家主继承的。可世事轮转,就算是再稳妥的事情,也没有一定会成功的说法。
“父亲说的莫不是大伯当年大婚之时的那场烟花?”雷闫霆也是记了起来,出声问道。
雷家家主嗯了一声道:“正是那场烟花,不过那人再也不是你大伯了,这点你要牢记!”
雷闫霆看到他父亲的目光,无奈地点了点头。地位的争夺永远是那么残忍,原本血溶于水的兄弟,到最后却是兵戎相见的仇敌。至于最后的输家,有时候会比死还痛苦。
“命运很奇妙不是么。当时还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场烟花简直就是我命运转变的开始啊!”雷家家主自顾自说着,脸上兴奋之色难掩道,“当年我只是一个不受雷家看重的二世祖,只被给予了部分应有的资源,而雷家把绝大多数的资源全部给了我那个该死的大哥。不错,他是天资纵横,纵观整个雷家的家族史,他的资质可说是雷家空前第一人。加上他那英朗帅气的样子,若他不风流倜傥都对不起那容貌了,那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他神魂颠倒。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明明得到了最珍贵的那个,却还是不知满足地去寻求着更多的。其实这也怪不得他,那时候谁会知道,他当年强迫临幸的一个婢女,竟然生出了一个日后King之国御赐King姓的存在。真是讽刺啊,他得不到玉瑕真心的时候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法,可玉瑕因King·邪沁的出生而真正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却为了更高的权威,娶了当时林家的长女。这一场政治联姻在当时看来是何其的成功,我那大哥也是意气风发地不行。以至于对那母子越发得冷淡,而那块King之国最珍贵的璞玉也在那时被蒙上了尘埃。霆儿,这里我为父就不得不夸赞你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没看出来的时候,恰恰是你看到了那块璞玉的光华。说句实在话,我雷渊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一大半还是沾了霆儿你的光。”
雷闫霆诚惶诚恐道:“父亲言重了,孩儿只是做了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事。而父亲能坐上这个位置,是您原本就是才能之辈,只是一直被大……被那人压制着。这点,从现在一帆风顺,地位蒸蒸日上的雷家就可见一斑。”
雷渊知其儿心性善良,道:“霆儿,你我父子之间也就不用说这番客套话了。雷家能有今日的风光,King·邪沁是全部的因素。这一点你我心中都清楚,而为父这个雷家家主也是他这个圣主让你爷爷提前退位,而后亲自点名由我继位的。你爷爷在他眼中尚且算不上什么,何况是我。所以我知道,他能将这个位子给我坐,一来是他念及你当时还小,恐不能服众,二来是他知道我日后总会把这个位置传给你。不得不说,以King·邪沁当时的年纪,就已经是心智如妖之辈了。”
雷闫霆道:“有么?父亲是否想多了。孩儿觉得邪沁还是那个邪沁啊。”
“那也仅仅是在你看来,他与你在一起相处时,一直是那个雷沁,不曾改变。但一旦他出了那个小院子,他就是King之国无人不敬的King·邪沁了。”雷渊这个旁观者看得很是清明,“所以,我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若没有你,雷家会不会早就不复存在了。”
雷闫霆听得心中大惊,脸上却还是温和道:“父亲,邪沁的身体里终究流的是我们雷家的血,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我们雷家不利的。”
“哦,是这样么。可给他另一半血的人,却被雷家害的永远躺在了那座坟墓里。”雷渊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串玉珠。身居高位,却一点都不稳当,那种时刻会被夺权的危机感,让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
“害死玉姨的那两人早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父亲就不要多想了。”雷闫霆宽慰道。
雷渊叹了一口气道:“你先退下吧,我会让人立刻帮他准备妥当的。”
“好的父亲。”雷闫霆躬身告退道。
雷渊自从继任雷家家主以来,其身心的变化雷闫霆了然于心,比起担忧,雷闫霆更多的是心疼,其实他自小就对权力没有多大兴趣。若是可以,他宁愿与自己的妻儿父母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可命运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人能够去选择的。他是这样,King·邪沁更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