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烟闭上眼睛,周围突然起风,类似萤火虫的小生物被吹得乱飘。不知从何处来的妖异鲜艳的花瓣雨零零洒洒。一片漆黑似乎被染上了粉嫩的色泽,幽蓝嫩绿的草地更添光耀。
自从她参透幻楼术之后,所变的场景大多是直接用幻楼术,让一起更真实亲近。
梦云烟的思维幻想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她心里有一个更自由的世界,那里的绚烂让人不敢触击,唯恐玷污。
“呐,为师给你看一个梦,这是我以前经常做的梦,后来越来越少,现在几乎没有梦到了。那次在冥灵湖底啊,为师走进阵法里面以后,就遇到了类似梦里的情形,幸好为师够机智,不然那天……”
“师父英明。”归期语气僵硬又不耐地打断她的自夸。
梦云烟翻身坐了起来面朝他伸出手。归期转头看她想干什么。
梦云烟向前倾身子,直到归期怕她摔着,忍不住张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梦云烟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额头相贴,她闭着眼睛毫无他念,只是归期抱着眼前的人,心思突然就乱了。
来不及多想,周遭花瓣突然不见了,天空再次沉寂,幽蓝嫩绿的草地慢慢失去色泽,这个世界一片黑暗。跟着梦云烟的心里所想走着,梦境开始倒映。
突然,一阵少女的轻笑声响起,如铃悦耳。
归期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连忙睁开,却见自己置身丛林中,大片的青翠绿意,耳边听得到鸟鸣和溪水流淌的声音。
手被人抓住,一看,是梦云烟。
梦云烟牵着他,轻车熟路地往一处去。穿越层层障碍,来到溪水边,那有两个并肩的小女孩,正在说笑。裙子撩到腿上,露出洁白的小腿,纤细的脚踝,还有白嫩的小脚丫。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晃着腿扑楞着清清溪水。
梦云烟牵着归期走到两个小女孩身后坐下,那两人并无感觉,好像他们真的是旁观者,与女孩儿不在一个空间中。
她们在说些乱七八糟的小故事,小见闻,有些很无聊,但是两人聊的开心。黄鹂一般清脆的声音又笑又闹,让听者也觉心情轻松了起来。
突然,远处响起野狼的嚎叫,女孩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归期一愣,然后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女孩儿站了起来,“小月,我……”
“星星,该回去了。”另一个女孩还坐着,挥了挥手。
星星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她转头,顺着溪流走远。小脚丫踩在鹅卵石和泥土沙石上,似乎并不觉得疼。归期盯着那个被称为星星的女孩,却见星星一路走着,越走身子越拔高,从小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袅袅仙裙荡着水纹的摆,她突然回头,嫣然一笑,看向梦云烟和归期的方向,一时间竟然不知到底是看小月还是他们。
她说,“你不来么。”
梦云烟痴望着她沉默。归期大惊,那人!那人与梦云烟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这星星是梦云烟?
梦云烟收回目光,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冲归期摇摇头。然后拉着他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也已经“长大”的小月。
“小月,你怎么没来救我?你怪我擅自行动吗?可是我救了你!”亭亭玉立的星星冷声控诉着,一步步走近。
小月突然站起来,慌张后退,“星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去了可是……我,最后……”她有些痛苦,语无伦次,双眼已红,泪落阑干。
归期这次又傻了,这小月的模样……也和梦云烟一样,或者说,其实是小月和星星长的一样。
“小月……为什么你有人帮忙,不告诉我?你真的为了我好么,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小月不会害我的,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说,小月是故意的,故意制造了一切!……你为什么不救我……”星星也委屈地落泪,难过地质问。
“星星……我……我……”小月哭得稀里哗啦,差点就要哭昏过去。
而看梦云烟,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一切变故。
终于,星星突然掏出匕首刺中小月的左心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星星的手。
星星神色麻木地站在那里,幽幽地说,“他说我是他的解语花,可是海棠花开解语,亦是单恋相思。我在魔界受苦,他利用我的身体欺凌我的心神,到头来,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你!小月……为何害我……若你要我不生,何苦做这么多。你一句话让我去死,我怎么会活下去!”
小月无法回答,闭上眼睛,倒进溪流,或者说已经变成激流的河水中,立刻沉浸不见了。
一切都没有适应期,归期还没来得及再看看那个星星,周围却突然就变回了现实的潜修狱中,幽蓝嫩绿的草地,萤火般漂浮,还有烂漫的西府海棠花,仍然飘摇。
归期呆怔,像做了噩梦一样突然醒了过来,心里翻涌而久久难以平静。
眼前闭着眼睛的梦云烟在他跟前开口,“我在修炼成人形之前,本身是草木系精灵。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本身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但是我知道,我叫月璃。她叫星歌,是我孪生姐妹。”
归期伸手抚摸她的脸,微微用力,好似想强迫她睁开眼睛。他突然害怕,怕她把所有恐惧不安与心酸委屈藏在心里,闭上眼睛杜绝世界来倾听。
把他也杜绝,这不可以。
梦云烟慢慢睁开眼睛,眸中清明,没有任何情绪,“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多大了,但是溪水旁的一幕,是我最后的关于星星的记忆,以前的都忘记了,不只是她,还有一切都忘了。后来她托梦说,她在魔界,受尽折磨,就像刚才在梦里她说的云云。要我去救她。
“后来,我终于到达了妖界魔阵,那个可以从妖界抵达魔界的地方。可是我学艺不精法力不够,轻而易举被困住了。那时与我相识不久的梦萌萌为了报答我救她一命的恩情,就找了人来搭救。
“师父曾经受过玄武族恩惠,是以受玄武族后裔所托来救人,便一定会做到。他闯入魔族不顾一切地救了我,带我出逃的时候,我说要救星星,可是师父孤身闯入魔界,身上没有可以杀掉敌人的武器,法力渐渐用尽,灵力枯竭,根本没办法救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