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品味生活

生命在于运动，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过生命在于遭受冷冻。所以，齐雨橙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走出了自己温暖的小窝。集宁的寒风总是像一片片薄薄的小刀，在齐雨橙的皮肤上留下阵阵的疼痛。齐雨橙缩了脖子，尽量让灌进自己脖子间的寒风少一些、再少一些。可是，苍天总是喜欢捉弄人的：灌进脖子里的寒风更加多了。齐雨橙忍受着寒冷、刺痛的如刀般的寒风，伸直了脖子，准备起跑。有多久没锻炼身体了？齐雨橙也记不清楚了。今天决定出来，是因为想到自己来到集宁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除了知道可以回家的公交车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要了解一个城市，就要多接触这个城市。齐雨橙今天走出来，就是想要感受这座城市带给自己的感动。这些感动，或许就是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吧。还记得当初自己背着背包，拎着旅行箱站在出站口的时候的感觉：害怕、悲伤、兴奋......那样五味杂陈的感觉，齐雨橙从来没有感受过，却是因为这座陌生的城市，才能够感觉到这样复杂的感觉。起步，落脚。起步，落脚......这里的秋天虽然不是深秋，树上的绿叶却已经黄了一半，悬挂在枯瘦的枝桠上，一阵寒风吹过，树叶在枝头上摇摇欲坠。落叶在马路边已经积了一层，踩上去还沙沙作响，像是在悲悯这样的离别。其实，离别是必然的，这点，齐雨橙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个体，什么时候离开，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些，都是命运。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所谓的命运弄人，不过如此。在你以为前方是通往幸福的道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绝望的没有尽头的心碎的路。“是啊。已经秋天了。秋天，总会让人感觉到萧瑟。”齐雨橙塞着耳机，微微叹息。家乡呢？家乡的叶子是不是也已经枯黄了？妈妈是不是还在地里忙碌着？麦子是不是也已经金黄了？还有季子轩，是不是也已经原谅自己了？可惜，齐雨橙已经离开了家乡了。家乡，在齐雨橙的心里，变成了一个遥远的不可触碰的梦想。那里的水乡，那里的河水，那里的小舟，那里的季子轩......那里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了齐雨橙的生活：自己已经出逃了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和家里人联系了？齐雨橙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涩涩的疼痛。为什么感觉面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了许多？是不是因为在自己的眼前遮上了一层薄纱？齐雨橙轻轻地揉揉眼睛，让自己眼里的温热躺在白皙的手上，慢慢变冷、结冰。“这里的天气都已经开始结冰了吗？”明明还是秋天，只是秋天。齐雨橙看着手上的薄冰微微一笑，继续向前。“秋已凉，雁南飞，望断前程惆怅；天深蓝，麦叶黄，弥漫满眼苍凉。”这个秋天，似乎真的很冷呢。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水乡？还是因为，这里没有了漫天的繁星呢？集宁，除了寒冷之外，带给了齐雨橙只能够在冬日里才会感觉到的寂静。寂静，是齐雨橙创作的前提。身体渐渐发热，齐雨橙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四周的风景依旧是陌生的，是的，是很陌生的。齐雨橙耳机里的单曲循环已经唱到了第二十遍，说明，自己已经慢跑；了四十多分了。齐雨橙在老虎山停下来，看着眼前的这座并不是很高的山，齐雨橙想起了苏州的烟雾缭绕的青山。登上阶梯，齐雨橙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晨练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他们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彼此说笑着。原本青翠的山色经过秋风的轻拂变得枯黄起来，漫山的绿色已经渐渐消退，只剩下了黄绿相间的油画颜色。齐雨橙一步步向前，想要探究属于集宁的所有事物，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相关一切。齐雨橙也加入了老爷爷和老奶奶的行列中。“闺女，你长得真漂亮。”以为老奶奶看着齐雨橙和善的微笑着。“谢谢奶奶。”齐雨橙感觉自己的脸颊火烧般地烫起来，这里的人，好像都很直接。“闺女，看你的年龄也不算大，和我的孙女差不多年纪。挺喜人的。”老奶奶笑着点点头，眼神里的亲近仿佛把齐雨橙看成了自己的孙女。“奶奶，我长的也不......可笑吧？”齐雨橙有些郁闷，自己什么时候就变得可笑了？是不是妆花了？“呵呵......”在听到齐雨橙的问话之后，周围的一概众人都笑起来。白色的雾气轻轻地将苍翠和金黄包围，还有，那些爷爷奶奶口里呼出的白气。“呵呵......”齐雨橙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怪怨自己忘记拿镜子了。“闺女，喜人的意思不是长得失笑，是你长得漂亮。”老奶奶脸上的皱纹紧紧的挤在一起。“这样啊......呵呵......我还以为是在说我长得可笑呢。”齐雨橙尴尬的很。“闺女，怎么不上学？今天是星期二啊。”老奶奶看着齐雨橙询问。“奶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齐雨橙听着老奶奶的话，还是在心里暗喜了很久：原来自己看起来这么年轻。“那为什么不工作？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养活自己就行了，不用那么辛苦。现在的工作也挺多的。”老奶奶的语重心长让齐雨橙红了眼眶。自己的奶奶......已经去世多久了？“奶奶，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齐雨橙尽力让自己的微笑自然一些。“闺女，人老了总是喜欢絮叨，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觉得啊，你和我的孙女差不多大。其实，也没有啥恶意。”齐雨橙感觉老奶奶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剥开橘子之后的纹路一样，纵横交错，却不狰狞。“奶奶，我知道。我不介意的。”齐雨橙只能够说得出来这些话，其余那些感激的，也只是默默地藏在了心底，自己倾听——原本自己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老奶奶轻拍着齐雨橙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厚重的冬衣传到了齐雨橙的心里——冬日的阳光更合适被称为是暖阳。齐雨橙笑着点点头，其实，她的心里是明白的。善意并不来源于嘴上，更感人的，是发自于内心。看着太阳穿过云层将自己的光芒洒向大地，齐雨橙伸出双手，让阳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为什么这么遥远的距离还可以感觉得到这么炙热的温度呢？太阳，总是会以一个未解之谜的身份出现在人的生命里。其实，自己很久没有和家人联系了，久到齐雨橙都开始遗忘自己的名字了。那个家，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可是，那里却生活着养育了自己的妈妈。那鬓间的白发，是不是在此刻更加需要安慰呢？可是，自己却没有消息带给她......齐雨橙拿出手机，号码早已经被自己熟记于心了，可是，怎么样拨出去？屏幕上的光亮在阳光下稍显黯淡，齐雨橙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等一等，或许，半年之后，自己就可以亲自回到家中了。可是，再等一等、半年之后，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自己回不回去，谁能说得准？那些叔叔伯伯，怎么会让自己回去呢？更何况，还有......季子轩。这种两难的选择总是会让齐雨橙感觉很痛苦，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自己爱上的、爱上自己的......这些选择，左不过都是在做一件事情——让自己感觉来自感情的伤害。为什么善意总是那么少呢？齐雨橙想不通，就像季子轩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齐雨橙，这个世界的所有选择，总是会让人感觉到难过”。齐雨橙刚开始不明白，她的心里，世界总是善意的，可是现在......这个世界带给自己的，并不是善意。齐雨橙的大拇指已经放在了拨通键上，可是，脑海里却不停地转圜着关于这个选择。最终，齐雨橙还是轻轻地用了力气。“喂，雨橙吗？”妈妈焦急的声音直击在齐雨橙的心底，原本的防线瞬间崩塌。“妈妈~”齐雨橙感觉鼻腔的酸涩瞬间爆炸，眼泪就冲出了眼眶。“雨橙，你在哪儿呢？”“妈，我没事，很好。你......不用担心我。”齐雨橙的哽咽在喉间回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方声音里的轻松让齐雨橙忍不住眼泪。“妈，我还有事，等有时间打电话给你。记得要......保重身体。”齐雨橙用手将哽咽挡在了喉间，努力不让它冲出指缝。“没事就好。好好......你照顾好自己。”“嗯嗯。”齐雨橙努力点头，让母亲安心一些。看着屏幕上的挂断的显示，齐雨橙泪如雨下。一个电话，牵动的是两颗彼此记挂却只能遥遥相隔的两颗心......齐雨橙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依旧感觉到自己心角某处的尖锐的疼痛。“妈~”号码是自己心底印着的，人也是自己心尖上的，可是，情，却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手背上的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流光溢彩，微微的热气还在慢慢地蒸发，一滴泪，存在的微薄的感觉让齐雨橙心酸。齐雨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悲伤这种东西，偶尔的释放就好了，如果太过了，会得不偿失了。今天的写作任务还没有达到，齐雨橙没有时间来悲伤，是的，是真的没有时间来悲伤。一个月的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对于齐雨橙空空如也的脑袋，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就如同悠远长河中的一小朵浪花一般——微不足道。齐雨橙只能偷偷的打开**，看着主编义愤填膺的指控，沉默......其实，齐雨橙并不是想要为难主编，更不是真的有意不想交稿，只是齐雨橙真的没有灵感，虽然故事已经在心里十环八绕了许久，但是，齐雨橙就是没有办法下笔。除了标题，就是空白。“唉，主编大人，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所以你也就不要为难我了。”齐雨橙仰天长叹。消息提醒不断地发送，齐雨橙也没有办法回复。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主编会把自己碎尸万段......失踪，就是最好的应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