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逸自然也明白其中的猫腥,小全子这一去宣旨,定有不少好处可以拿,不过与他并无干系,拱手随意道:“那就要恭喜那些娘娘了,全公公这差事,可是个好差啊!”
大家心照不宣,小全子呵呵迎着笑,别人说什么,他小全子不放在眼中,既然是皇上的亲随,又是龙泉宫的总管,架势要摆出来,可在司徒逸面前,他一样也要夹着尾巴,即便不讨好,也绝不敢得罪,“得了,奴才就不耽误司徒大人去见皇上了,奴才这还赶着去宣旨。”说完匆匆给司徒逸躬身一作揖,从他身边越过,司徒逸看着小全子的背影,黑眸闪过一丝冷意,这样的眼神却与他温笑的俊脸出奇融洽,没有丝毫违和。
司徒逸在太极殿外没等多久就有内侍带他进去,朝着龙座上伏案批奏折的皇上抱拳单膝拜见:“参见皇上!”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晰,明朗。
“起来吧!”南宫胤天几乎是没看,便随口言道。
“谢皇上!”司徒逸起身就站在殿中央,南宫胤天批完手上的一本奏折后抬头看到司徒逸没动静,笑骂着起身道:“没朕发话你就不用动了是吧!走,进去说!”
司徒逸不置是否耸耸肩,脸上笑容温润如玉,星眸中却尽是冷漠,低磁的嗓音是男儿特有的,里面却带着低缓的漠然,“君不言,臣何以敢动呢?”边说着边随南宫胤天进了内殿,南宫胤天回头瞥了他一眼,好笑不说话,坐定后才示意他坐下。
“行了吧你,在朕面前就不用摆这恭敬的模样了,坐吧!”
司徒逸无声失笑,也没有推托,撩袍坐在下方,“方才看到全公公欢天喜地的,说是后宫有大喜事了。”
“这奴才的嘴是一刻都守不住!他还说了什么?”
“全公公也不是每人都能说!”司徒逸不以为然,“还不是说大封的事情!”
南宫胤天端起一边宫女奉上的茶,打开茶盖上面飘浮的茶末子青绿娇嫩,茶水澄绿透彻,皇上抿了一口,“宫里也是该大封一次了,以免人心浮动。”
“比如,容妃?”
“皇后的性子过于贤和,只有容妃才能是牵制赵妃的一个奇棋,如今还是需要容妃的时候,她这些年也没做过分的事情,更何况!”南宫胤天忽然停下不语。
司徒逸了然地点点头,“只不过,容妃的出身与赵妃差别太大,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先这样吧,事情办得怎样了?”南宫胤天话锋一转,没有继续说后宫的事情。
“人已经安排进去,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唇边勾勒弧度,眸光漠然,司徒逸回道。
南宫胤天黑眸微缩,深邃之中隐隐冷冽,“务必一击必中,不可漏掉一个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司徒逸脸上笑意不变,眼中亦然认同,为了这个,已经付出太多了,皇上要做到的,从来都不可能失败,在他心里,一直都这么认为和记着。
时光飞逝,眨眼又是二月末近了春季,院子里的几棵梨花都发了嫩芽,看来这个春天,也该是开不少花的了,沐昔坞仿佛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死寂。
这天,许青妤正给瓦缸里的鱼喂食,夏儿很是机灵,知道许青妤不喜欢到处去,平日里少了乐趣,不知从那弄来了几条小鲤鱼放在院子里一直空着的瓦缸中,倒是解了许青妤的闷,没事喂喂鱼,刺个绣什么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妤儿姐姐,我又来看你了!”从许青妤背后传来声音,不用看人她便也知道是谁,没回头便道:“燕儿,你怎么每次来都是咋呼咋呼的,回头让别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来人正是赵春燕,虽然入了宫,也册封了舞涓,可她还是以前的性格,一天到晚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也就只有她,还愿意来这冷冰冰的沐昔坞,只见她提着身上穿着的翠绿色坠地收腰式宫裙,跑跳地来到许青妤身边,许青妤从瓦缸的水中看到赵春燕的笑脸,头上梳着百合发髻,两根银钗斜插入髻中,越显地娇嫩俏丽。许青妤转过头,望着她浅笑着问道:“今儿个怎么来了?”
赵春燕先是俏皮地对着水扮了个鬼脸,抬起头嘟着嘴眼神中带着些失落和委屈,嘟囔道:“沈顺容姐姐迁居,她们都赶过去道贺了,整个宓秀宫就没剩几人了,我就猜到姐姐一定不会凑热闹,所以就过来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许青妤会然一笑,右手往瓦缸里撒了一些鱼食后才带着赵春燕进屋,夏儿早些就备好了热水,这会儿正好是温热,洗手罢才回头瞧见赵春燕站着巴巴看自己,伸手拉着她到一边坐下,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去道喜,反倒是到我这冷清的沐昔坞来了?”
赵春燕俏皮地翻了翻白眼,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她们没让我去,而且我也不想过去,看着心里酸酸的,难受。”
真是个孩子,许青妤有些好笑,随口便问了:“为何她们不让你去?你也可以自己去啊!而且只是道个喜,又不是什么!”
“她们就是不让我去。”赵春燕忿忿不平地说道,看着许青妤,她很疑惑地说道,“妤儿姐姐,她们为何对你那么大意见呢?我来找你说话,她们就不理我了。”
许青妤勾出一笑,清眸淡淡眨着,蝶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微低垂看不穿眸中的意思,菱唇浅抿越显清冷,遂言:“我也不知道,不过燕儿,我觉得你平时无事,最好也少过来,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有些事情注定很无奈,正如许青妤并无意去计较什么一样。
赵春燕眨了眨大眼睛,很是不解,她觉得妤儿姐姐人挺好的,而且自己最熟悉的人,也就只有她了,一起离开柳州,还有机会一起留在宫里,所以自己才想跟妤儿姐姐亲近的,蹙着眉头瘪嘴道:“为什么啊!我觉得妤儿姐姐很好啊,我就是想和妤儿姐姐一起。”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相信,妤儿姐姐是为你好就行了。”许青妤没有解释那么多,她反而希望赵春燕能永远保持她这样天真无忧的性格,不要去沾染上宫里的黑暗。
双手托腮,妤儿姐姐总是喜欢说这样奇怪而又让人听不懂的话,赵春燕撇嘴,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对了,妤儿姐姐,入宫已经大半月了,好多个姐姐都已经侍寝,为什么,为什么!”说到这里,赵春燕娇羞地低着头,红着小脸。
即便许青妤是个再沉静的人,她也是一个尚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懂得的未必就比赵春燕多,甚至还没人教过她这些,听见赵春燕的话,她不自主地也红了耳根,掩饰似的嗔了娇羞的少女一眼:“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