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青妤不知道的是,在柯芷筠心中,同样是让她不得不停留目光的清俗,的确,许青妤的容貌在众多秀女之中仅算得上中等,但她清泠的眸子,淡漠的气质为她夺得了不少目光,也许,仅仅看到她容貌的人是注意不到的,只有真正去用心看,用心品,才能发现,她,真的很美,不是绝美,而是清美,就如一壶清茶,悠远婉绵……
“屋里闷,出来走走!”浅淡一句,算是回答了。
柯芷筠没有在意,轻柔地笑了,眸底深深的感激,一如白天一般:“谢谢了。”
许青妤微微一怔,一晃才明白她的话意,轻轻摇头,淡言:“那只是顺手,算不得什么!”
柯芷筠倩笑如兮,脚下的步伐轻移,缓缓踱至许青妤身畔,抬起螓首,望着头顶的夜空,点缀着的那一颗颗星子,虽没有月亮的光芒,却难掩的璀璨,“夜色,好美,真是难得的平静,星星永远追不上月亮的光芒,却依旧能够在它的旁边默默照耀,不知,是为何呢!”
“也许,默默地在一旁点缀,才是它们最想要的。”许青妤淡淡浅浅的嗓音似在空中飘散一般,零零传荡。
柯芷筠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奇特,有种深深吸引人的气质,淡淡的,只要留了心,就再也移不开视线,端着合宜的笑容,似乎没有半点意外许青妤的回答,两人默默抬头望着天空,谁也没开口,却不似在等什么,反倒像是极其默契地,凝想,月色洒在俩人身上,映照别样的祥和。
“说来,咱们也算有缘了,上次那么多人,我们却正好注意到对方,不知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注定了。”柯芷筠偏首,嘴边噙着笑,柔和的嗓音似光倾泻。
许青妤微微侧脸,清眸之中流离婉转淡意,目光扫过天际的某颗星光,淡漠的嗓音,如夜的凉意:“注定又如何呢!本来在此相逢,便是有缘,不过缘多缘少罢了!”
“呵呵!”柯芷筠轻声笑了,确实,缘多缘少罢了!难得能有人看得如此开明,其实,并非是大家不明白,而是知和明,是两回事:“如此道来,我们也算缘多了,我今年正好十七岁,瞧着你,应该比我小吧!”
“我也十七!”许青妤也难得浅淡的笑意。
柯芷筠惊喜地眸瞳都睁大了几分,“这么巧!我是三月初三出生的,你呢?”
“三月初三,曲水流觞,真是个好日子。”许青妤恬淡一笑后,说道:“我是九月初三,正好小半岁!”
“呵呵呵!”柯芷筠掩嘴笑了,心里也惊诧,俩人竟然如此有缘,看来,冥冥之中,确有定数,一计上心头,便道:“难得如此有缘,不如我们结拜姐妹如何,我自幼便是独女,一直都希望有个姐妹说说心里话!”
许青妤心里也一动,自己打心底也喜欢眼前这个人,俩人相处,总有说不出的安心和温馨,似早就应该相识,相知,眸光垂落,没有多想,道:“如此,我便还是赚到了!”
不晓得是否是应许青妤难得的玩笑话,还是当真结了好姐妹,柯芷筠心中有些激动,伸手便拉着许青妤的一只手,朝着此刻蒙云已经散开的皎洁明月跪下,相视一眼后齐声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柯芷筠,情投意合,缘生此世,义结金兰,从今以后,福祸共当,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神共厌!”
两人朝天三拜后,相扶而起,紧紧相握的两双手,相扶相持,似此刻,便是永生。
“太好了,我有妹妹了,妤儿,从今以后,我便叫你妤儿了!”柯芷筠脸上尽是笑意。
相比之下,许青妤虽然略显冷淡,却嘴边也勾起了笑意,清眸之中,淡淡浅浅的喜悦,已足以表示她的心情,嗓音浅淡却再无平日里的冰凉,暖暖的,轻轻的:“姐姐!”
一声唤,却叫她忍不住有些喉梗,从今以后,自己就算在这后宫之中,也不再是一个人了,自己有了牵绊,也有了寄托和陪伴,许青妤清眸之中瞬间乍闪而过的莹光,似幻觉。
柯芷筠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白玉镯子,在月色的映照下,带着光洁剔透,她拉着许青妤的手,“这个是我从小带着的镯子,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如今你我姐妹结拜,就当是礼物送予妹妹了。”
“不不不,我怎么能收姐姐这么重的礼呢!”许青妤想抽回手,可却被柯芷筠抓得牢牢的,白玉镯子已经无声滑入手腕中,许青妤虽然出自贫寒,可却难得肌肤似玉,配上这白玉镯子,越显贵气。
许青妤摸着温凉的镯子,“姐姐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却不知该回送姐姐什么!改日做绣品一副再送予姐姐吧!”
“你我姐妹,哪有那么多俗礼的!”柯芷筠拉着许青妤的手,两人相视着,她的温婉柔笑,许青妤在心里铭记了一辈子。
此刻的月色柔和了这座亭子,明月都似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为她们欢喜,点点璀璨的星光,为她们祝福。
深宫不知夜空叹,孰知有情亦无情!
太极殿。
金碧辉煌的广阔大殿之中,琉璃灯盏扑闪着烛光,偏照着仁德秉兼四个大字的牌匾之下的伏案身影,殿内的八名宫女太监屏气凝神,低垂着头,除了案桌上的人翻折声,不闻其他。
小全子弓着身子进了殿,身后跟着俩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手里捧着托盘,里面搁着十多个玉牌子,小全子手中搭着拂尘,来到案旁,躬身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南宫胤天搁下奏折,伸手捻了捻眉心,双眸微闭:“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亥时三刻了,玉牌子也备好了,您看!”小全子带着试探的口吻,犹豫道,心里纳闷,这几日皇上也不晓得怎么了,心绪不宁的,似乎有心事,连着好几天没翻玉牌子了,惹得自己都被太后唤去两回,赵淑华等各宫娘娘更是堵了自己好几回,自己也没敢乱答,这样下去,哪还有自己好日子过啊!
南宫胤天没有说话,微闭的眸子留出一条黑莹的线,说不出的深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脑海之中浮现的那一抹翩翩的白影,似扎了根一般,这几日都不断出现在脑海中,让小顺子去暗中打探,却始终没有回复,自己渐渐地似乎也不再那么执着,只是,心,总觉得有些隐隐地发痛,被抽空了一般。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竟然对一个尚未蒙面的女子如此上心,作为一个帝皇,最忌讳的,便是感情,儿女私情。
就在小全子实在弄不清皇上心思的时候,皇上开口了:“秀女那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