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男子一声令下,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远离了长安皇宫,我本来寻思着宫里靠阿错,出门有阿晚,怎奈人算不如天算,阿晚给我的东西被我放在寝宫里没带在身上。
屋漏偏逢连阴雨啊!
虽然知道同我坐在一起的这个男子绝不是什么善类,可好歹不像小少年那番蛮横,递给我一块干净的锦帕:“先把脖子包起来吧,阿蛮无礼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宽恕。”
我接过锦帕,自己缠上。心道狗屁宽恕,我现在泥菩萨过河,小命难保,他还跟我绕这个圈子!
“逍遥王,皇上待你不薄,你今天抓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在怀州吃得好喝的好,没事儿敲你那倒霉弟弟两笔银子,过得不是潇洒自在?偏偏搅和上今天这事儿,到时候怎么收场子?”
他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看来皇后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这人虽是答非所问,可好歹是搭理我了,于是我壮了壮胆子:“依我看还是这样吧,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回我的皇宫,你走你的怀州,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说着我就准备起身往外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就拎了一把剑横在我脖子上:“娘娘刚收了伤,好生养着,不宜乱动。”
我立马放弃了刚刚的念头,其实在我的意识里总觉得这些皇亲王爷没什么能耐,就是一副吃皇粮等死的状态,所以他们素日里干的勾当应该就是想办法多活几年,多啃啃他们墨夷家。
像逍遥王今天这种行径,说白了就是活腻歪了。不过这人现在劫持了我着实也是捏住了阿错的软肋,当然,这是我以为。万一墨夷错那厮学了历代君王,我也就是个炮灰,华丽丽的死在大梁国的江山社稷里......
“好剑好剑,真是好剑。”我讪讪道。
不想那厮眉头皱了皱眉,我这才发现他有一双同阿错一样好看的桃花眼:“你再骂一遍试试?”
......
我赶紧摆手指了指横在脖子上的剑:“我是说这是一柄好剑,王爷误会了。”
什么风骨啊都去见鬼吧,本宫小命没了什么都是瞎扯!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收回手中的剑。只见那剑身一软便缠在他的手腕上,玄色的长袖放下来便不露一丝痕迹。难怪我刚才没看清怎么回事,这厮的剑就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娘娘还是挺有眼光的。这剑在江湖上唤作‘绝情’,是一把至阴至柔之剑,剑身精美至极,锻造时便网络了天下至毒至狠的草药,每一个阶段的锻造开始之前都要先将它泡在**里七七四十九天。杀起人来自然异常阴毒,倘若刚刚阿蛮是拿这剑伤了你,现在就是华佗在世怕也是救不会娘娘的性命。”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自吸了口冷气:“这东西这番阴狠,王爷还是不要带在身上的好,刀剑不长眼,万一伤了自己,岂不是亏得很?”
他笑而不语。
这一路上,我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万一这人看我不顺眼,就是拿这刀子划我一下,我也就一命呜呼了。他也再没有同我说话,于是我就猫在那里祈祷老天快点儿让阿错派人来救我。
那名唤作阿蛮的少年在天快黑的时候才追上我们,看样子摆脱开阿错他们也废了不少功夫。我主动伸出头同他搭讪,结果那小少年根本不屑于理我,全然没有了早上唤我“婶婶”的那股热乎劲。
夜里愈发寒冷,往漠北走得路也是愈加荒凉。漠北那破地方,要是吃饱了撑的想过几天流亡生活的去呆几天,还会感慨一番漠北好风光。像我这种被挟持或是流放那里的,漠北简直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人间地狱!要是漠北真的那么好,那些蛮夷部落会拼死拼活地往中原跑?
加之车外几声夜猫子叫,还有几只乌鸦凑热闹,瘆得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于是终于在我的一嗓子嚎啕大哭中,逍遥王那厮瞟了我一眼。
车外的阿蛮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跳上车来就拿剑横在我脖子上。我这里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怎么发泄,想到我这几年“母仪天下”的辛苦里程,越发觉得心酸,索性朝他大吼:“有本事你一剑宰了我啊!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猖狂什么,本宫要是活着回去就把你大卸八块!”
其实要不是逍遥王摆手让他退下,我一点儿也不怀疑那个小王八羔子会下手剁了我......
等那小少年退出去,他斜倚在车上打哈欠:“皇后这是想我那宝贝弟弟了?”
我气呼呼地看着他不说话。
“听闻皇后娘娘以前是九原王府上的千金,不知娘娘芳名是什么?”
我继续不说话,这简直就是挑衅,我堂堂一个皇后娘娘的大名,由得你问?!
他往上聊了聊袖子。
于是我立马答到:“慕妫。”
......
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他是墨夷错的哥哥了,吓唬人都是有一套的。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慕妫,让在下猜一猜是哪个字。”他在手心里比划了一番,“该是这个字,桃花夫人‘息妫’的‘妫’。”
我连忙点头:“王爷真是好聪明。”
“皇后的赞赏也是好敷衍。”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面纱。黑色的布巾滑落的那一瞬间真真是把我惊艳了一把,这才是......这才是大梁国倾国倾城第一美人!
以前我觉得阿错长得阴柔,见了阿晚,便觉得阿错顶多算个刚柔相济,如今见了这人,阿晚的‘花容’也要失色了。我敢打包票,这人要是落了陈成那号人物手里,铁定被填了房!
我觉得现在开口称赞他一番,是绝对没有拍马屁的嫌疑的,我说了实话,又不损名声,关键是他听我称赞铁定开心啊,划得来划得来。
正要开口,他先说话了:“你要是敢说我长得美,今晚你肯定死在绝情剑底下。”
于是到口的话成了:“王爷大名?”
......
他折起蒙面的布巾,漫不经心道:“闻人孽,妖孽的‘孽’”
着实一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