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钟,还是那间会议室,双方还是按照上午那样坐着。贺书记的两边坐着他的副厂长和总工程师们。王书记遥对着贺书记,一面是陶雯雯、林帆,另一面是马总和关锋。黄总和林帆挨着。桌子上面除了茶水,增加了一些水果,不过那也只是摆摆样子而已,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场合,去吃东西的。
贺书记礼让的请王书记先说说,王书记也非常谦虚的说:“上午的会开的很好,对具体的东西说得很细,我不懂技术,也没有工业企业的管理经验,还是请贺书记和懂行的大家多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主导会议的还是贺书记,他很清楚,双方谈到现在,已经不存在什么发表意见的问题,而是要对具体项目作深入细致的规划。于是他说:“上午的会开的很好,已经把双方的合作方式方法说的很透彻。简单地说,就是泰兴稀有金属技术开发公司提供充裕的资金,由南方冶炼厂提供技术和经营管理经验,帮助建设铅、铟生产的两个项目。而泰兴用大量资金以优惠的条件帮助南冶度过当前的……”
听到这里,陶雯雯连忙站起身来说:“可不能那样说,我们双方的合作,应该是我们受惠更多,您说得太客气了,我们有些当之不起。”
贺书记摆了摆手说:“这可不是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问题,事实摆在那里,别的不用说,那两千多万电解铅的货款就是个例子,你们实际上并不需要电解铅。这笔货款放在我们这儿又不要利息,供我们周转使用,简直就像是一笔长期的无息贷款。在目前拆借、筹集资金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这还不算是优惠,还有什么是优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见王书记、陶总、马总都要起来表白什么,他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于是,赶紧做了请他们几位坐下来的手势,继续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还想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咱们双方已经没有必要再说那些了,咱们的合作不管谁受惠多,都肯定是双赢的结果。咱们还是说具体的吧!上午对铅冶炼系统已经说得很多,可以说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咱们就说说铟的生产线,这个由我们的魏厂长来说:他对这个熟悉。”
挨着关锋的魏厂长,正在附耳和关锋说什么,听到了贺书记的话,就拍了拍关锋的肩膀站起来说:“好好好,我就来说一下情况。这两天和关锋、薛工谈过几次,知道他们对铟这个稀有金属方面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还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们对这个行业的过去和现在,都很清楚。虽然我觉得以现在的市场情况来看,在最近几年内进入这个行业,的确不是好时机。可是我听了关锋、薛工说到了他们的投资计划,觉得他们的投资方可能是另有高见。作为技术人员,我们的任务就是怎么搞好这么一条,生产规模达到一百多吨的生产线。”
陶雯雯明显的看出来贺书记皱了皱眉头,知道很反感魏厂长的开场白,连忙用她那口带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委婉的说:“魏厂长说的没错,在目前这样市场低迷,而且,很难看到转机的时候,做这种投资,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投资方董事会在决策的时候,确实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和别的生产项目的投资不同。一开始就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准备,在整条生产线的产品一点都不卖出去的情况下,维持四年不停产的全部生产费用,这就免除了我们一线工作人员的后顾之忧。我们还是很感谢魏厂长的提醒。”她看了看贺书记,见他对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魏厂长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话不招人喜欢,看到了贺书记皱眉头,更觉得自己说的太不合时宜。陶雯雯说的一番话替他转圜,他是很感激的,他就继续说:“说到铟的生产,我们厂有些和别人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使用的原料,我们的原料主要是自己铅锌冶炼的副产品和废渣。后来,由于铟价涨的很快,又通了铁路,运输方便了,这才收一些外面的含铟原料扩大了生产规模。根据我个人的看法,你们要上这么大规模的生产线,首先要把住原料关,得有一个设备先进、技术过硬的化验室。你们将来的原料,主要是从外面四面八方收购来的,批量小、成分杂、品位高低不等。要是买亏了,怎么干都得赔。要是扣人家的品位扣多了,人家嫌吃亏,就不给你打交道了,没有原料,也没有办法保证生产。只有化验准确、公平厚道,人家才会找上门给你送来。没有充足的原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化验必须准确。”
王军书记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了,就说:“魏厂长,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魏厂长看了看王书记,就继续说下去:“我和马总、关锋、薛工讨论的办法是;……”他看了看身边的关锋和挨着关锋坐着的马总,见他们示意让自己说下去:“我们研究的办法是,先去看一看那些规模比较大、已经停产了好长时间、厂子的老板又急于把厂子转让的厂家。这样的厂子大概有四家,都在ZJ、JS那边。我们可以比较一下,选择一家条件特别好的,主要是生产工艺先进、化验室设备齐全。把这样的厂子连窝端,一下子买断,整体搬到巨贝去。就像前边说的我们六盘水那条铅生产线一样,技术和管理人员,特别是化验采购人员,我们好好的考察一下,只要是愿意跟我们走、业务上又很过硬的技术人员、管理人员、技术工人都一起捎上。马总、关锋,你们看,我还有什么没有说到的没有?”
贺书记见马总和关锋都表示没有什么说了,就向王书记征求意见:“王书记,具体的事情大体上已经说完了,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了,你有什么指示没有?”王书记觉得这个老领导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指示,挺不自在的,连忙欠起身来说:“你是老领导,可不能说我什么指示。我没有什么说的,大家谈的都很好。就看……”他向左右看了看陶雯雯和马总,后者也表示没有什么要说的。
贺书记看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就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要说了,那我就说几句吧。从这几天,泰兴稀有金属技术开发公司和我们厂的接触以来,大会和下面的交流,都说明了,咱们双方都有诚意,而且咱们彼此有着可以互补的有利条件,咱们一定能把咱们要做的事情做好,这些话,就是不用我说,大家彼此也都心里有数了。”他用眼环顾了一周在场的与会人员,见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就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要说的是,既然,我们对要做的项目的性质规模、预计的时间、进行的方式方法都已经讨论清楚了。我们就应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说到下一步的工作,我们的干法实际上是打破常规的干法。我们没有做什么可行性研究,也没有邀请许多专家搞很长时间的评估,就是我们双方这几个人儿,就弄出了计划书。”他从会议桌上拿起那本齐主任他们几个熬夜搞出来的计划书,摇了一摇。继续说:“我们就要凭这个搞出来两个大项目,这是不合规矩的。我们要用这种不合规矩的办法,搞出来规规矩矩的项目。就得从具体工作上下大功夫。”
除了马总不时地用手捋一捋他那一绺老是不太听话的头发以外,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讲,贺书记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头下去拟订合同,我的意见是:由我们厂的黄总工程师和铅冶炼分厂的厂长,技术和财务人员负责铅冶炼系统的合同,你们那边……”
马总忙说:“我们这边可以由陶总和林帆,还有一位牛厂长负责参与铅冶炼系统的合同。铟生产线的合同由我、关锋、薛工负责。而两方面总的协调由我负责。”
贺书记很欣赏马总的快速反应,笑了笑说:“很好,既然你的合同的人选已决定下来了,我的意见是他们不仅参与拟定合同,将来还是合同的执行人,由他们负责把合同纸面上的文字变成实实在在的生产线。还有我们这方面所有参与这两个项目的,工程技术人员和经营管理人员都由我们的黄总统一调配和协调。”
马总看了看陶雯雯,接着说道:“我们这边的人员,由陶总统一指挥。另外关于拟订合同方面,还有些必须说明的事情,是不适合贺书记说的,请我们陶总说一下。”
陶雯雯非常明白,马总很想当这个总指挥,但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而且,她已经会意马总要她说些什么,连忙说:“那么好吧,我来说几句。我要说的主要是,咱们双方定这个合同的基本精神,第一条是公平公正,对于南方冶炼厂投入的物资、包括设备、材料。以及投入人员的技术服务发生的费用,南方冶炼厂自己的一些专有技术,凡是交给泰兴稀有金属技术开发公司使用的,以及建设投产过程中发生的一切费用。都要算足算够,不能因为双方的合作诚意而使南冶吃亏。第二条是资金使用计划,一定要把资金到位时间提前。就是说项目履行过程中,只能让钱等事儿,不能让事儿等钱,我负责让资金提前到位。再一个就是,要把合同尽快的定出来。拟订合同的事宜,由马总统一负责。”
这些话确实是贺书记不好说出口来的,陶雯雯这么说,让他展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