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回到巨贝已经四五天了,这天下午六点半总算脱身出来,回家陪妈妈吃顿饭了。还没有跨进堂屋的门,就听见妈妈的声音:“好你个小帆,总算回家来了,我还当你把妈妈忘了,四五天了,就那么忙,连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没等林帆答话,就听见林师傅的声音:“这可怨不着小帆,他和齐主任他们几个,这几天确实忙坏了,又是看地方,又是做计划,真是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老爹能替自己辩护,这还头一回,林帆一进堂屋门,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茶几上摆着的几样菜,对妈妈说:“妈,俺爸说的是真的,别看我已经回来四五天了。那一天都是排的满满的:开会、讨论方案、看地方、做预算、搞计划、排进度表,一会儿都没有闲过。夜里两点睡觉,那算早的。早上,五点起床,那算是晚的。就连我爸,要不是陶总要他和薛伯伯一块儿说说机械安装上的事儿,我也难见他一面。”
“哎呀呀,我儿子真的是成了大红人儿了,听你舅舅说,连县委王书记都亲口对他说,你外甥可真是个人才,你得把他给我留在巨贝,还说这是政治任务。我看,要是你再这么忙下去,你连你娘长得什么模样都会记不起来了!”妈妈不无抱怨,而又十分自豪地说。
“妈!你弄这些干什么?”林帆指着茶几上摆着的那些菜说:“这些都吃腻了,我只想吃一碗你擀的捞面条,浇上蒜汁儿就行了,我倒是大半年没有吃过蒜面条了。”
“想吃那个,现成的。我早已经给你擀好了,我想着先让你吃点儿菜,倒忘了你们现在吃饭,天天都是一桌一桌的。我这就给你去下。”妈妈说着,就要走。
林帆忙拦着她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饿,忙什么呢?你先坐着,歇一会儿。我还有话问你,红土沟那边我那个姨姥姥家,他们家有几口人儿,我都该叫什么呢?”
“你怎么倒关心起这份儿亲戚来了?他们家是个大家子,现在怕有十来口人了吧?除了姨姥姥、姨姥爷,下面是三个表叔,一个是傻子。两个表婶,他们生了三四个孩子,多年没有走动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还有两个表姑,都嫁到山外来了。大表姑的闺女就是灵芝,奥,对了,你是不是想打听打听灵芝?你什么时候去见见灵芝?”妈妈一提起灵芝,就热心起来了。
林帆直到妈妈会错了意,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将来,要从老君岭上面向下通索道,我姨姥姥那里就是索道的外面一头……”
“修索道,怎么个意思?”妈妈不解的问。
林师傅可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连忙说:“索道,就是溜索,要把老君岭上面的铅矿用溜索挂吊篮儿运下来。咱姨家这头的路,将来修一下,可以通拖拉机。所以,把咱姨家那儿当成转运站。”
“哈,那他姨姥姥那儿,可就成了热闹地方了,到时候通了车,咱们也去看看,可不知得到啥时候?”林帆妈妈很高兴的说。
“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已经安排人去修路了,等到我从YN回来,也就五六天吧,我们就要在哪儿搞一个后勤基地,住二三十个人搞供应。将来要安排二三百人去老君岭开矿和修索道,吃的、用的、工程上的材料都要从那儿转运,那条简易公路很快就要修通了。”林帆说。
“到时候,灵芝和她妈妈回姥姥家也方便了。哎,我说小帆,什么时候你和灵芝见见?林帆妈妈老是忘不了这茬儿。
林帆爸爸听到这儿,仿佛想到什么,张着嘴鼓了好大一会儿劲儿,这才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我说小帆,我我我想问问你,BJ来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林帆妈妈赶忙问:“BJ来的女的?什么样儿?”
林帆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开玩笑的给妈妈说:“可漂亮了,像电影里下来的电影明星,对不对?爸。”他又故意嘲弄的问爸爸。
林帆爸爸没有听出来嘲弄的味道,老老实实对老伴说说:“真的是很漂亮,巨贝县里找不出这样的人儿……”
林帆打断了爸爸的话头儿,他很带些讽刺意味地说:“爸,你也把你儿子太看得高了吧!人家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人家是泰来国际的财务代表,抬手动脚就能调动几十亿资金,这样的人物,我也敢和人家谈朋友,我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说实在的吧,那是我的老板,我只是在人家手下工作的雇员,给人家打工的,明白了吧。”
老爸被儿子这么说了一顿,有些不甘心,辩解说:“我看她待你挺好的……”
儿子说:“那是人家客气,没有架子,什么也说明不了,人家就是待我态度再好,我也不敢蹬着鼻子上脸。”
“这个女的怎么那么有钱,抬手动脚就是几亿几十亿,又被你们爷儿俩说的像电影明星那么漂亮,那天,碰着了,指给我看看,让我也开开眼界。其实依我看,还是我们灵芝最耐看,人又勤又巧。好了不说了,我去给你下面条去。”林帆妈妈去厨房了,剩下林帆和爸爸大眼瞪小眼,没有什么话说了。
几分钟功夫,林帆妈妈端出来一碗热腾腾,散发出捣碎的蒜泥和小磨香油的特别香气的的面条,她一面走着,一面用筷子搅动着。林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几步从妈妈的手上接过来,继续用筷子搅着,一面夸张地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赞美的说:“要的就是这股香气儿,除了大蒜、小磨油、香醋和热面条,不论什么东西也配不出这股香味儿。”
林帆妈妈看着儿子吃得香,也很高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林帆爸爸:“哎,我说他爸,我怎么听小帆说他要去YN五六天,又有什么事儿了?”
林师傅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要带一批人去南方冶炼厂学习技术。回来要把红旗冶炼厂的铅生产线扩大十倍。还要搞一条生产一种稀有金属叫什么铟的生产线,那东西好像比金子还值钱。”
林帆趁着咽下一口面条,嘴里有空的时机忙向妈妈解释:“我爸说那东西值钱,是没有错的,但绝对没有金子那么贵,要论价值的话,一定要比,倒是和银子价格差不多。”
林帆妈妈倒不乐意了,她说:“你们这不是拿我当笑话说嘛,什么生产的银,和银子的价钱差不多,银还不就是银子?”
林帆知道妈妈误会了,赶忙笑着解释:“妈,这个铟不是银子的银,写出来是金字旁一个因为的因字,是另一种金属,用途大得很,电视机、电脑、手机都离不开它。是要搞一条生产这种东西的生产线。”
“这么着说,我就明白了。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弄这么条生产线得多少资金。但我知道,要是把红旗冶炼厂产量扩大十倍,那可是得不少资金。BJ来的这个女的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会是骗子吧?现在,经济发达了,骗子也多了,他们什么也敢说、什么也敢干,可得小心点。”林帆妈妈告诫儿子。
林师傅不以为然的说:“你可别那么说,从这几天的事情来看,我相信这个女的绝不会是个骗子,你想想看,那有把五亿现款存在咱们县银行里的骗子?他们拿那么多的钱,想到咱们这个小县城骗什么?我看这些人倒像真的要做一番大事情的样子。”
在林帆爸爸说话的时候,林帆妈妈看见儿子在打哈欠,知道他这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就说:“好了,别说了,看小帆乏成什么样子了。你要瞌睡,就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