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老宅,已是深夜。
因为所有客房基本已经住满了人,所以他便被安排在内院的一间厢房,厢房原本是女子的住处,但早已多年无人入住,也没人会在意什么男女。
襄州城的老宅如今更像一个落脚点,商队从中原到西域途中在此好好休息整顿一番,从西域回中原的途中也在此好好休息整顿一番。
往年商队人数较少,客房也足够住下,所以内院的厢房一直是空出来的,但今年商队人数本就多了许多,再加上沈漠半路杀了出来,客房自然便不够用了,老宅中的文管家灵机一动便把许久不用的厢房稍稍整理了一番,让沈漠先住进去。
已是深夜,晚间那热烈的狂欢也早已结束,此时院内也已恢复了平静。
或许热情总是短暂的,而平淡才是真正的长久。
夜色清冷,沈漠一路缓步而行,在穿过回廊之后,一个凉亭下,却点着灯。
灯火点点,忽明忽暗,沈漠往那里一看,却正是赵平赵参谋,他心中微微一动,心想难不成赵先生在此是为了等我?
他心中想着,嘴上便道:“赵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赵平正打量着他,笑了笑道:“小兄弟你不是也没睡吗?”
沈漠看了看夜空,在那里有点点星辰,微微闪耀,他说道:“是啊,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赵平微微点头,说道:“你刚刚从西域到中原,有什么不习惯的也属平常,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便只管提出来,你别忘了,你如今姓沈!”
沈漠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找到这两件事的联系。
赵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漠,然后说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姓沈?”
沈漠答道:“当然是沈当家赐给我的!”
赵平哈哈笑了起来,沈漠奇怪道:“先生为何发笑?”
赵平摇了摇头笑道:“真是个孩子!”
沈漠心中更是奇怪,不知道这赵先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说道:“还请先生解惑!”
赵平笑道:“解惑不敢当,但有些事情你还需知道!”
沈漠当下便向他行了一礼:“先生请讲!”
赵平急忙扶住他,说道:“小兄弟不必如此,你可知道沈当家的为何要赐你姓氏?”
沈漠想了想道:“那自然便是沈当家仁义宽厚!”
赵平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当家的想来仁义宽厚,为商队众人所敬佩,但赐你姓氏并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沈漠挠了挠头,道:“请先生赐教!”
赵平笑道:“沈当家,在家排行第三,外人称当家的为沈三爷,当年打理家族生意时可谓是风生水起,老爷子也极为看重当家的,只可惜当家的只生有一女儿,无法传承祖宗基业,便渐渐被排挤在外,如今只能打理这沈家族中最难打理的生意。”
沈漠听了这话,心中也颇为不忿,这沈家怎么能因为沈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如此对他。
赵平继续说道:“所以,当家的便一直想要收养一位义子,以求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沈漠呆了呆,随后浑身一震,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只见赵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急忙问道:“先生的意思……难不成当家的要收我……收我为义子?”
赵平哈哈大笑道:“那你以为呢?若没有这个意思,家姓又岂能随意送人?”
沈漠浑身一震,这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赵平继续道:“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深入大漠之中,还与神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平常人怎会有如此的际遇?”
沈漠微微一愣却不知他此话是何意思,赵平笑了笑道:“在昏迷之时,我们便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在这之间,我们发现了你怀里那两个古怪牌子,还有一本很有年代的手书!另外你昏迷之时左眼中总会射出金色光芒又是怎么回事?”
沈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身上的东西早被商队中人看到了,所以他们一定认为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可是……
他心中苦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淘沙者而已,只是遇到了好师父,他微微摇头叹息,至于那金色光芒之事,他自己也甚为奇怪,或许自从那夜萤火钻入他的眼中之后,他从此便有了会发光的眼睛了吧。
赵平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身份你若不说,我们自然也不会打听,只望你日后所做之事能对得起沈家,对得起我们当家的和商队!”
沈漠呆了一呆,随后重重地点头:“先生放心,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商队和当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家的事!”
赵平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当家的对小兄弟一直都很信任,但赵某作为商队的参谋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沈漠再次向赵平行了一礼道:“先生为商队劳心劳力,在下愧不敢当!”
赵平哈哈大笑道:“说哪里的话,记住你现在姓沈,以后便叫我赵叔叔吧,叔叔叫你小漠如何?”
沈漠愣了愣,脸上也露出笑意道:“好!赵叔叔!”
赵平看了看天色,说道:“好,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房歇息去吧!”
沈漠应了一声,随后道:“赵叔叔也早点休息!”
赵平微笑点头:“岁数大了,便睡不着,我再坐一会儿随后便去!”
他说着便往凉亭便的木椅上坐去,沈漠微微点头,便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待沈漠回房,自凉亭外一棵树后走来一人,却正是沈秋。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沈漠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对赵平说道:“赵兄!做的不错!”
赵平早已站起身来,微笑道:“当家的眼光赵某佩服,只是不知当家的为何让他单独住一间房,如此他怎能尽快融入商队呢?”
沈秋淡淡地说道:“我自有用意!你虽有急智,眼光却不够长远,要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
赵平缓缓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