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只是缺了身体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却是在他们痛苦的呻吟中那种********的折磨,朝阳的心麻木了,只是但愿看到默言的时候,他依然是她完美无瑕的默言。
走了许久,甚至朝阳怀疑这里会不会有尽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尽头的墙壁,而在墙壁边上最里层的监牢里关押着的人,竟让朝阳忍不住捂嘴惊叹。
在最里层的两个监牢里关押着的,竟是昔日的夏黎晰和慕泽寒!
朝阳泪如泉涌,跑过去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两人,心里疼痛的同时竟是对灵华城愈见加深的恨意!
“夏夏,慕慕你们醒醒啊!”想要扑倒在铁门上,却被身后的血音猛然一扯。
“不要靠近!有毒!”血音提醒,看着两人眼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冷然“你去救公子,他们交给我!”
“你可以吗?”朝阳转头,忍不住抽泣出声,他们两人已是全身是血,伤痕累累,默言该是何等的难过啊。
“无妨,以前是重兵把守,如今灵华城既然准许你来,我就可以救走他们,你放心去吧,我把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你救走公子暂时带他回房间,灵华城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血音轻然一笑,朝阳忽然觉得,如果有机会,这个男人定会将灵华城碎尸万段!
点了点头,朝阳惜别的看了眼重伤的两人和满面轻松的血音,她知道他会很辛苦,可她留下却只能成为他的累赘。
没有留恋的顺着尽头的楼梯下去,下面是一个更加昏暗深邃的甬道,旁侧没有了隔间的地牢,墙壁仅仅相连直通到最里层,那是一闪紧闭着的铁门,而里面,就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感觉的到,他在那。
甬道的距离不远,在朝阳眼里却仿佛一个世纪般的遥远,仿佛一切的恩怨一切的误会都在这几十步里面,无法隔绝,无法躲避。
停顿在楼梯下,朝阳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移动脚步,是怕,怕见到的人竟是重伤垂死,亦或者怕一切又会变得让自己蓦然神伤。
她无法开口,无法将视线从那门上移开,无法不把自己的心靠近那里.当生命到达一个临界点,最爱的人和自己的距离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依然在一起;相反,当心在破碎的临界点,那距离即便相依相偎,也犹如天差地别般的遥远。
爱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自己的眼自己的身体的一种毒,无色无味,亦无解。
再次睁开眼睛,依然处在这无边的黑暗,默言早已习惯了这昏暗和潮湿,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却会再下一刻被进来的惩罚者打得皮开肉绽,不管是在新生的皮肤上,还是原有的伤口上。
这便是灵华城,永远这么狠毒绝辣。只是.对于默言而言,还远远不够。
这一点的伤痛对常人而言或许无法忍受,但对于他而言,却没有什么。
他向来对自己狠绝,即便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不会皱一丝眉头。他是对自己残忍的人,他本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世人却不知他对自己是更加的不在意。
多少个日夜了?昏暗没有一丝缝隙的地牢里让默言分不清白昼黑夜,却能再那些惩罚者出现的时间中算出外界的时辰。灵华城是恨自己的,因为他违背他的意愿,但他向来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因为他和灵华城的关系,在他而言只是一种合作。
只是似乎一切的变故都始于那个女人的出现,或者说那个女孩。
第一次与默叔来见灵华城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她,第二次在和灵华城确定任务的时候又一次遇见了她,从那以后,她便如同一个小尾巴,一刻不停的跟在他身后,甚至自己的轨迹也被这个闪如星星的女孩冲撞,偏离了轨道。
五年,对于默言而言并不是一个年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可就在这五年间,他认清了看不清一个人,她就是那样,在让人以为已经够了解她的时候,忽然又不了解了。
五年淡漠的相处,止于那一日那带着墨香的凤求凰,所有的疏离于熟悉都变了质,可他向来不会在乎这些,哪怕清楚的知道朝阳对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在朝阳自己发掘之前就知道她喜欢自己。
可当见到她在悬崖便那耀眼却如死寂般的眼,他的心仿佛动了。
也不是对她有了感觉,却仿佛平静许久的湖面猛然的掀起一层涟漪,仿佛是坚如磐石不动却被轻轻的震开。
是前所未有的感知,让他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不见,让他甚至不知如何去面对。
用灵修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是他原本没有想到的,机缘巧合却成就了她的救人之路,也从此与他再次牵连在一起。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当他决心探究到底的时候,却一下子发现了所谓她的秘密,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她所有的防备所有的表现全部是对外界竖起的隔绝,是连他都无法打开的心结。
他不喜欢这样,没来由的,第一次的有一种强烈的不爽的感觉。
所以,他毅然跟随,哪怕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也将错就错把所有的破绽路出让她自己发掘,可聪明如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但他还是忘了.她就是那般的易懂,难懂。
于是,他又一次栽在这个女人手里,在这个他根本看不懂的女人手里。
睁开双眼,默言苦笑,他在堵,堵朝阳对自己的感情,他不是那种会笃定一个人感情的人,但他却可以用他的手段去玩弄别人,这就是他,微笑面人,却心冷无情的人。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睁开眼,竟隐隐觉得有些厌烦,有些疲惫,他忽然有种想要出去的冲动,虽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是没来由的一阵不爽,默言微皱眉头,却抬眼看着那紧闭的铁门,不像往日般微笑看着进来的每一个拿着各种刑具的惩罚者,仿佛下一秒进来的,会是一个他意料之外却意料之中的人。
那深深的眷恋,痛苦的留恋,诀别的爱恋,仿佛穿过千万的距离抵达这门的背后,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如星般神奇闪耀的女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这里,隔着这铁门,看着自己。
朝阳摁动机关,铁门开启的一瞬间,她忽然萌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门后的世界不大,却在对面的墙壁上锁挂着一个原本面容的少年,手腕被高高的挂起,上面是金色细小的千年锁,身上是破碎不堪的衣衫,周围却是成片的各种刑具,而他的身上,在那破碎的衣衫之后,竟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没有一串完好的肌肤,可他的面容却是如此的淡然。
朝阳愣住了,忘记了喊叫,忘记了流泪,也忘记上前,只是怔怔的呆立在那里和他对视,他的平静,他的自持,他的忍耐,却在下一秒转换为如往日般的倾城一笑,瞬间便将她竖起的高墙瓦解。
默言太过冷静,哪怕见到来人是朝阳都未露出一丝的惊讶。
默默的看了看他,朝阳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无言的上千靠近他的身体,踮起脚尖打开他头顶的千年锁,却因为距离太高不得不紧贴着默言,感受那潮湿的血液粘稠般的贴向自己,面上不动,心上更加疼痛。
默言不语,微笑着看近在咫尺的朝阳,脸贴脸的距离不超过咫尺,她纤细的手臂抬高想要解开千年锁而不住的晃动,身上传来与自己相似的茶香,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默言忽然一笑“你倒是还没长个子。”
朝阳一愣,随即不满的低头“不然你自己解开!”
“好啊,把钥匙放到我手里。”默言笑,倾城的容颜在苍白的面容上展现着可以照亮整个地牢的耀眼光芒。
微微一怔,朝阳撇撇嘴,却终究费力的将钥匙塞进默言手里。放下踮起的脚尖,改为用手搀扶着默言。
默言邪气的一笑,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朝阳身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果然,默言自己动手,很快便听到咔的一声,千年锁解开了。
朝阳拿下那细小的千年锁,收好钥匙一起放进怀里,扶着默言从台上下来。
“收它做什么?”默言笑问,看着朝阳的举动有些好笑。
“锁那个魔头。”朝阳愤恨,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一股不属于她的狠绝,却让默言微微一惊,不由得眯起眼睛打量着朝阳,意图找到灵华城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察觉到默言的目光,朝阳有些不自在,撇撇嘴“别这么看我。”
默言笑,桃花眼微微眯起,倾城的容颜带着一丝魅惑,让朝阳愣了神。有些蓦然的,甚至是孩子气的别开头,不去看他。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也许是因为曾经的误会隔阂,竟让朝阳觉得,和默言愈发的陌生。
可陌生感似乎并未持续多久,就又回到了如当初的轻松。
因为默言依旧是默言,哪怕受如此重的伤,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可以不笑么?”朝阳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复杂一丝委屈,甚至一丝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心疼。
默言一怔“不笑做什么?”
“哭啊!”朝阳抬头,眼神如孩子般的澄澈“你很痛对不对,痛就哭啊!”
略微顿了顿,默言第一次觉得竟然无法去反驳一个人,只是这一次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无力反驳。
在朝阳的眼里,开心便小,难过便哭,对于她那个太过纯净的世界而言,默言的做法根本就是一个异类。
淡淡一笑“哭了能好么?”
“笑了能不痛吗?”
不能。
既然不能,也就无所谓了。
一路走出地牢,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不见血音等人的踪迹,朝阳知道不能离开这里,便带着默言到了自己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