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这么多人众口一词地指证邵凡在灵室修行,向德广的脸色越来越冷峻,阴寒得像一块万载冰川散发着丝丝凉气。
修行功法真元运行一个周天就要几分钟,通常都是三十六周天、七十二周天地行功,少说一次也要半个小时,在灵室执勤的时候修炼,在座的弟子也都可以想象,那肯定有不按时开关灵脉的时候。
台下弟子嗡嗡地议论着,大都点头认为邵凡肯定有问题。
向德广侧身向水月真人低头行礼,大声道:“弟子认为秋有时、余朋、贲士等弟子必然不敢凭空捏造事实,诬告邵凡。灵室修行事关我水月洞大部分内门弟子的修为,不可以不重视,请师父明察。”
赵德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了,一股激动又害怕的情绪一下子充斥了脑海间,来了来了,接下来师父多半又会把事情全权交给向师兄处理。
“噗……”的一声,一道流光经天,从头顶贯入体内,把人活生生斩成两半,赤红的鲜血带着人体的热度,飞溅到前排弟子一脸的时候,人却还没有死绝,口中似乎还留有嘶嘶的惨叫声!
残忍!恐怖!兴奋!恐惧!赵德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向德广师兄那冷酷、暴虐的面容可不止一次把赵德从梦中惊醒。
分尸斩!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要来了。前排的数十位弟子脸孔煞白,身子微微发抖。
果然,水月真人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是竭力才能吐出几句嘶哑的话语。
“嗯……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是!师父!”向德广再拜,然后回过身来,宛如实质的阴寒目光在下面弟子的身上一一划过。被他看到的弟子无不脸色煞白,屏住气息一下也不敢大意。
向德广正要有所动作。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像和煦的春风一样驱散的阴寒,回暖了评议室,让所有人心理压力为之一空,长舒一口气。
“既然两边的说辞都是一般无二的肯定,我觉得倒不好妄下定论。”
说话的竟然是周艳,水月洞大名鼎鼎的冷月妖女,而且她竟然把邵凡的话和八个内门弟子的指控列在相同的地位,这明显偏袒这个叫邵凡的杂役弟子。
别看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没有公害的小萝莉,可作为水月洞的次席师范代,而首席师范代刘育从来都缺席的情况下,她的话语权还在向德广之上,隐隐为水月真人之下第一人。只是她一向喜怒无常,但是很少在评议会上说话的啊,今天怎么会破例呢……
水月真人也似乎有点好奇,白眉一扬,轻轻瞟了一眼周艳。
周艳把手轻掩在嘴巴上,附耳和水月真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会。
水月真人神色如常,只是听完了以后,抬头看了邵凡一眼,微微颔首道:“不……错……”
然后水月真人就继续闭目养神,周艳也眼观鼻、鼻观心,返观内照,宝象森严,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刚才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说。
向德广思量了一下,语气稍缓,冷冷地说:“既然两边都相持不下,那就算了,只是希望邵凡你要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哎呀,这个邵凡好运气,竟然有周艳师姐帮忙说话,在活阎王向德广手下保持完整地走了一遭,这可真是幸运,刚才可眼睁睁以为又要看一幕血粼粼的杀戮场面呢。下面的弟子不禁有些许骚动。
“向师兄,我认为引以为戒是秋有时、余朋、贲士他们。”邵凡朗朗而言,根本不曾颤抖。
“哦?邵凡,你是认为我处事不公咯……”竟然敢质疑他的权威,向德广不由动了几分真怒。
“不敢,只是弟子可以指出他们几个明显是在说谎。”
哦……一时哗然,这件事经过水月真人、周艳一过问,已经大了,如果邵凡真有真凭实据,那秋有时等弟子就惨了!
秋有时顿时跳起来,大声分辩:“向师兄,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邵凡分明是在灵室休息室里修行!现在还想抵赖!”
“坐下!”向德广大怒,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
“不错,我是修行了,不过我记得赵德师兄在第一次给我们讲规矩的时候,就说过我们水月洞唯一的规矩就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赵德惶恐,他连忙直起身子,打断了邵凡的话,厉声叱责说:“邵凡,我是说过这句话,这可是师父的原话。你就说你自己的事,不要扯不相干的。”
邵凡根本不理睬他,继续说:“万树豪万师兄也并没有说过不许我们杂役弟子在闲暇的时候修行吧?”
万树豪此刻就跪在邵凡身旁,一直拜伏于地,早就吓得半死,都不敢起身和向德广眼睛直视,听了邵凡陈述的事实,也不敢多话。
“赵德师兄还说过‘师父开恩,准许水月洞所有的弟子听课、修行。’……”说到这里,邵凡顿了顿,看着赵德,专门等他说话。
“是,我是说过,这也是师父说过的原话。邵凡!我警告你,不要再扯上我!”果然,赵德继续撇清,唯恐沾上一点。
“赵师兄,你说过就行,好,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灵室里的规矩也没有说杂役弟子不许修行,那我在灵室休息室里修行,又有什么不对!?”邵凡大声质问着秋有时等人。
秋有时几个来灵室修行的时候,对邵凡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可恶的是竟然在评议会上告恶状,邵凡对他们几个不能忍,君子从来都是要以直报怨,对于这种相性不合的弟子,有机会直接打倒就是,没有必要仁慈。
“放屁!”秋有时大怒,又跳起来,“你完全是在放屁!”
“哦……你是说师父的话全是放屁!?”邵凡回呛道。
“不敢,弟子不敢……”秋有时背脊一凉,连忙朝水月真人望去,然后又看看向德广,连忙再次拜倒,“弟子不是这个意思,邵凡他故意歪曲我的意思,冒犯师长,实在该杀!”
邵凡一脸不屑地揶揄道:“那你说谁放屁!?”
“就是说你放屁!邵凡,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想不到你个杂役弟子,口齿倒十分伶俐!……”秋有时一脸的激动,又跳起来,指着邵凡的鼻子大骂,愤愤不已。
听到这里,上首端坐的周艳突然展颜噗呲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之极的事。
回想起当天的话,可不是,这个叫邵凡的杂役弟子,口齿当真的是十分伶俐,一句话让人笑,也能一句话让人跳。你秋有时被他气成这样,那也是不冤。
“师父说的话是当然是对的,你修行没有错,可是你在灵室修行,就是不对。谁不知道行功一周天最少要半个小时,那么多师兄弟,进进出出,哪有这许多时间,你还能修行得了?我都看到你不止一次,还有余朋师弟、贲士师弟,他们也都看到不只是一次,你这样边练功边分配灵脉,会不会出错?向师兄!就让师兄弟一起来说说,评评这个理!”秋有时气愤之下,语句倒通顺起来。
“说来说去,你不过说的就是‘边练功边分配灵脉,肯定会出错!’对不对?”邵凡哂笑道。
秋有时不敢冒然接话,低头思量了一下,才回答道:“不错,我们不是说你修行有错,说的就是你分配灵脉时有错!”
“那谁的灵脉分配有错的?什么时候错的?错了多久?有哪位师兄能站起来说一下?”邵凡朗声说道。
众弟子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弟子站起来。
“好!秋有时师兄、余朋师兄、贲士师兄、应鸣师兄、赫连友师兄、万河师兄、曹松师兄、黄利康师兄,你们倒是说说,看到我在休息室行功,到底看到了多少次!?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更多次!”邵凡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原本大家都以为肯定是邵凡仗着口齿了得在那里狡辩,可是当邵凡让师兄弟们站出来纠错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起来的时候,大家就意识到还真可能错怪他了。现在看邵凡气势高涨,秋有时他们八个内门弟子反而真正成了势弱的一方。
秋有时等八个弟子互相打量,一时拿不定主意了,秋有时嗫嚅道:“那个……那个……三次,我确定最少三次!”
“两次!”
“三次!”
余朋、贲士、应鸣、赫连友几个纷纷附言,都往多了说,那意思反正你修行的次数多,那就不可能不出错,现在没有师兄弟说出来,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
“邵凡,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我也记不清具体看到几次了,反正不少于两次,现在没有师兄弟抓住你的把柄,你别得意,现在开始大家注意了,以后你休想蒙混过关!”万河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这话说的部分弟子也是纷纷点头,表示理解,也对,之所以没有人出来指证邵凡的错误,可能是大家不够注意、疏忽了。
“呵呵,万河师兄,你以为声音大就是有理么?不用这么声嘶力竭!好,我就来告诉你。”
邵凡脑中说着:“阿尔法狗,分析统计秋有时、余朋、贲士、应鸣、赫连友、万河、曹松、黄利康这个月的修行数据。”
“滴,分析统计任务建立,扫描完毕,任务结束。”
“滴,数据如下……”
邵凡不慌不忙地说道:“秋有时师兄,本月修行一次,初五日辰时一刻到十八日午时三刻、余朋师兄本月修行二次,初八日卯时三刻到十三日酉时一刻,十八日辰时三刻到二十五日亥时二刻,贲士师兄……”
听到邵凡言之凿凿,说得有板有眼,被说到的秋有时等人都面色大变,却没有一个出言分辩。评议室里的人都知道邵凡所言不虚,一个个心里都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个邵凡记忆力竟然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