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
我亦憋红了双眼。
很多年隐忍着委屈就像火山爆发般倾盆而来,我都来不及经过大脑反应就直觉地选择了最最不合时宜的发泄途径。
“林夏,你闹够了没!”林展川明显极力遏制的怒气还是轻易地写在了脸上,也割在了我早就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心上。
还好,习惯伤痛赐予我的最强大福祉就是我已学会了免疫。我不痛,我一点都不痛,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难受。忍忍,就过去了。
我冷笑着看向他。
一如既往地倔强,也一如往昔地招他厌恶。
他拧紧了墨一样浓黑的眉,像个黑面神一样站在楼上俯视着卑微的我,也许是楼下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他吧,呵,丢他人了呢。
也不对,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做什么出格的人貌似都与他无关吧。
冷眼对视不过数秒,我就丢盔弃甲地不战而降,我怕他,不是突然,是始终。
也许他都想不到,我对他的恐惧早已植根骨血、无药可救。
败下阵来的我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准备鸣金收兵,顾不上其他,仓皇地夺路而逃,甚至忘记带上今天我站在这里的目的—那个被动的目的—来拿一份莫名其妙的所谓资料。
跑出这栋让我几乎窒息的大楼,方向感顿时消失殆尽。
该从哪边走呢?我想我是彻底昏头了。
还没想明白该往哪走,手腕就被拉住,生疼的感觉真实地逼近、再逼近。
终于,回过了头。
“东西没拿。”是林展川,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神色,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不是他间或微眨的眼睛,我一定不会觉得我面对的是一个活人。
挣脱他的钳制,接过那个看似大有内容的牛皮纸袋,便慌不择路地跑远,脚下呼呼地带起了一阵阵的风,从涌泉抵达天灵,冷到彻骨。
跑了很久才才停下,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怕的还是慌的,总之我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脑袋稍微清醒一点了,思路终于也回到正常的轨道了,然后我发现—我好像迷路了。
在这个偌大但待了两年的城市里,第一次放任自己迷了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很开心,是一种放纵与堕落的快感,就像第一次偷窃,用惩罚自己来解脱痛苦。
还好这一次,我不再伤及无辜。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吗?林夏,你真悲哀,真的。
“我真同情你。”我像个智障一样对着面前的一堵墙喃喃自语,极力控制着摇摇欲坠的泪滴。不能哭,这次绝对不能哭。
最近,哭太多了,都该麻木了。
“小妞,我也同情你。”低低的几声贼笑声刺激了我的耳鼓膜,我立刻明白过来,我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林展川对我的威力太大,以至我忘记前一段遭遇,只知道躲开他,却被人盯上了。
小偷,真的是比强盗还可怕的,惹不起,但我也已经惹上了。
什么叫万念俱灰,形容的就是我此刻的落魄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