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非要管呢?妖帝又将如何?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多管闲事,而且越危险的闲事我管起来就越开心。像妖帝这样的大人物,想必是不会抹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一点小小的喜好吧?”白若梨微微仰了下头,倒真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意思。
苍琅冷然,却升起了诡异的爱才之心,“你果真不怕死?我活了这么许多年,敢同我如此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我倒是以为,凡事总是要有再一再二,才能有再三再四,妖帝您说,是也不是?”白若梨看向他。
层层面纱隔阻,饶是苍琅也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
原来,这白纱是苏瑾耗费了大心力研究而成。据说其中绞了鲛纱、雪蚕丝、蜃贝等物,还用到了千年蚌妖的内丹和万载寒玉所拉的丝,光是材料就已十分难得。白纱可以扭曲视线,以起到隔绝之效,就连最精深的法力也探查不得。
这会儿,苍琅倒不生气了,反而难得平静地开口,“你倒是有副好口才,可愿与我同回妖界,妖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苍琅想的明白,功法修为上自己不会弱于他人,可嘴上功夫却输人许多。魔界的宸月和花与幽,两人都是不说则已,一开口就能让敌人吐血三升;鬼界的孟非梦,能骂的你祖坟冒烟,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爬起来;人界的那些个将军士兵,每一个都是叫骂的好手,从他们嘴里多难听下流的话都能出来;至于仙界,谁人不知道黄袍尊者莫九天,那是个无所畏惧、敢指天地骂不仁无道的人物;而反观妖界,他自己连同手下却无一人有这般的口才。
“妖帝慧眼,想必也早已看的出来我就是个人类。有一句话不知妖帝听没听说过,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白丹一生前不也常说,苍生生而有灵性,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可是,依照我看来,却是不一样的!说实话,我十分庆幸自己生而为人,而不是某些无情无义、不知廉耻的东西。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生而知耻,是因为顶天立地,是因为绝不会做那些背信弃义、以强凌弱、目中无人之事。”
“你!很好……很好!你真的很好!”苍琅气的不行。
白若梨这下笑得越发开心,“妖帝与我倒是难得所见略同。”她这人近来也是越发的没脸没皮。
这下,苍琅却是直接发难,一掌就拍了过来,嘴上还念念有词,“小小年纪,就这般的自大无礼,那还了得?今日,我便代你的父母教训你一下,免的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他日惹出更大的祸事!”
白若梨蓦然起身,抬手迎上,笑道,“我斗胆问妖帝一句,您可知天究竟多高、地究竟多厚?有志不在年高。您比那君后花与幽虚长几万岁,还不是照样败北?”
苍琅再度发力,又打出一掌,斥道,“无知小儿,你找死!”
白若梨笑吟吟地回道,“妖帝焉知我不如那君后?我与她年纪相仿,她天赋极佳,可我也不差!妖帝,您可要认真了,不然一会输了,可是丢人的紧。”
说话间,两道掌风已经接踵而至,呼啸之间尽是狠厉。
白若梨笑的欢快,莹白玉手轻松地将那掌风一一拍开。尔后,她将双手快速背于身后。
苍琅虽说有了杀心,但到底没料到对手如此难缠,因此这两掌一掌用了五分力,一掌用了六分力,显然都未尽全力。
白若梨看似轻松,一派云淡风轻,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点攻击。
可是,唯有此刻跪在她身后的媚娘才看的清楚,她的手已经红肿,而且正颤抖的厉害。
两人交锋,可谓电光火石、一蹴而就。众人再看时,苍琅却是一脸的气急败坏,而那女子站在那,白衣翩跹。
如此,众人这才明白,这个蒙着面、在谷外跪拜、嘴上尊敬却句句带刺的猖狂女子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那是长安谷内门弟子的白衣!”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苍琅这才露出了点笑容来,了然道,“难怪会如此,原来你是白家的人!让我来猜猜是谁,是那位被驱逐的白七小姐吧?难为你还如此惦记着白家,可是人家却未必会领情!”
苍琅好像找到了些招式被接下的平衡,但心中却警铃大作。这白若梨如今竟有如此修为,想来长安谷虽说没了一个白丹一但到底还是有些底蕴在,计划还是要延后一些,静待时机成熟。
“领不领情,是我长安谷白家的家务事,貌似与妖帝无关吧?”人未到,声却已然先至一步。来人从桥上缓步行来,却很快就到众人眼前,是个瘦小的中年女人,原来正是执法长老白丹月。
几年的时间悄然过去,岁月似乎并不偏爱于她。不知何时,白丹月的脸上竟又多了许多皱纹,就连惯常梳的一丝不苟的墨发也变得花白。
白若梨知道,这几年每逢挫折磨难,白丹月必定是为自己操心不已、牵肠挂肚。儿行千里母担忧,白丹月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疼爱,这般憔悴委实让人心酸。
白丹月一出现,白若梨就已经重新跪了回去。
白丹月瞪了她一眼,嘴硬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哪个需要你来守孝,还不快滚,难不成是想让我将你打出去?”
知她嘴硬心软,白若梨也不回话,只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指着媚娘说道,“长老,我回来了。这是我的徒弟媚娘。媚娘,磕头!”
媚娘依言磕头,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称呼白丹月,只随她叫,“长老。”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师徒二人。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