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观赏杏花,还有人喜欢吃酸甜杏子,庄子里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种了数里杏林。
红花初绽雪花繁。杏花未开时色纯红,开时色白微红。这几日粉薄红轻,正是杏花最动人的时候。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桃花携亲拽友,回庄来赏花了。
杏花树下,桃花拉着媚娘的手,正在窃窃私语,“大师姐,你同夏师兄的事,我都听书宁说了。”
“怎么?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热闹的?”媚娘挑眉。
“瞧你说的!”桃花斜了她一眼,看着媚意横生的,她说道,“我是那种人嘛?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呢!”
“有话就说!”和夏木生冷战了几日,媚娘正是心烦,不愿同她在这里闲扯。
“别急嘛!我这不是来给大师姐出主意来了嘛!”
“什么主意?他既无意,还有什么主意可出的?”
“修炼上的事,我比不过大师姐懂得多,可是这男人,这些情情爱爱的,大师姐却未必有我知道的多!”
“然后?”
“刚才呀,我去见了夏师兄,我说自己被叶王逼迫,问他愿不愿意娶了我,帮我将那人挡上一挡。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他说可以!”桃花笑着,眉眼之间尽是张扬的、放肆的意味。
媚娘看桃花的目光紧了一些,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怒意,她说,“他既然是出自真心,愿意娶你,那你就嫁呗!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哎呦,我的大师姐呦!他那哪里是出自真心啊?京都百花阁那条花街柳巷里,但凡一个嫖客也比他这个真心吧?”
“木生是木讷了一些,比不上那些个公子哥油嘴滑舌,但他有一颗他们所没有的赤子之心!”
“今儿个,我大老远的从京都拼死拼活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同你在这里谈论夏师兄是不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桃花算是彻底被逗笑了,看着媚娘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行,你说!”
“大师姐,虽说有师父护着,可你也得偶尔自己动动脑子不是?”
“……”
“夏师兄的病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用我说了吧?但凡我在他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位置,他也得考虑考虑再答应吧?”
“你莫不是要说,他拒绝我,是因为我在他心上吧?”
“可不就是嘛!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么些年了,夏师兄不是没有给大家送过礼物。可是,到我们手里的,那都是些什么啊?是药!到你手里的,又是什么啊?那些找他看病的人个个出手阔绰,可他搜刮来的那些个好东西,别说是我们,就连师父也没见着吧?人家前脚送了他,他后脚就命人搬到了你那去,都还没捂热乎呢!”
“他说,是因为我待他好,他感念我照顾他长大的恩情。”
“你待他好?待他最好的,是师父吧?我记得书宁曾说过,夏师兄幼时身体不好,师父为了给他寻药,走遍九州大地每一个角落,就差没有撕开天穹,去关闭的神界寻药了。至于说到照顾他长大?照顾他长大的,应该是那位蔡奶娘吧?书宁还说当初夏师兄年幼,嫌药苦,奶娘便每日替他喝药,然后通过奶水喂给他,药性烈,她的身子也搞垮了,年纪轻轻就去了。”
“……”
“所以,大师姐你看,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的恩情。你不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他不会骗我!”
“呵呵。大师姐你还真是天真单纯啊!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小游戏,看看夏师兄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怎么做?”
“等一下我让斯年来帮你,你装作和他情投意合,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斯年,这是陆翊的字,出自《诗经·大雅·下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形容长远的年代,祝愿国运绵长。这是个有顶好寓意的名字。
“这不是骗人吗?”媚娘皱眉,不大认同,她可以骗旁人,但无法去骗夏木生。
“师姐,好师姐,”桃花双手合十,对着她拜了又拜,“我服了!”
“……”
“那就这样好了,我让斯年装作对你死缠烂打,你什么都不用做!”
“这……”
“这什么这呀?又不用你骗人!行了,就这么定了吧!大师姐呀,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这拖家带口的,你总不能连杏花都不让我看上一眼吧?”
媚娘看她说的可怜,忍不住想笑,于是她真的笑了。
等她笑够了,桃花早就不知所踪。
其实,桃花并未跑远,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杏树的树枝上坐着。她穿了和杏花同色的裙衫,坐在大片杏花间很难分辨。
陆翊从远处走过来,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真是个呆子!”桃花掩唇轻笑,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陆翊抬头,便看见了她,她的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杏花,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笑弯了眉眼,就像是从天上而来的杏花仙子,让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陆翊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她,可他知道,就在这一刹那,她是他的全世界!
桃花衣袖翻飞,从树上跳了下来。
陆翊连忙上前接住她,伸手在她鼻尖点了一下,“你这个调皮鬼,爬的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这不是还有你接着我嘛!”她甜甜一笑,一跃离开了他的怀抱,只扯着他的袖口撒娇,“斯年,好斯年,最喜欢你了,就帮帮我嘛!”
“什么忙?”陆翊最是听不得她撒娇,这种时候总是有求必应。
他觉得她那双眼睛那么把你望着,用又甜又软的嗓音求着你,简直就是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