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白若梨笑,“叶夫人才是真正的好手段,只是可惜了那正月品相的星月菩提制的佛珠,一百零八颗少了一颗到底是不好。”
摩擦声还在继续,火花依旧四溅,那颗菩提珠和光焰仍在对峙,战况看上去很是胶着。
“你倒是好眼力!你和我之间隔着这样的距离,你只匆匆看了那么一眼,就能知道是星月菩提已是十分难得,偏你还能看出是什么品相,还能知道我手里的念珠有多少颗,你这双眼睛,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心生佩服啊!”
“有什么可佩服的?什么样的眼睛都是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晚上,也是在这间佛堂,你也是这般的模样并无二致,虽然你言行举止实在不像是个礼佛之人,但我当时竟然真的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是我的错。”
“我本就是个普通的凡人!”
“真正的叶夫人或许不会普通,但可能是个凡人,至于你,这凡人和普通两样,你是一样也没有占上。”
“什么叫做真正的叶夫人?你看仔细些,我便是叶夫人,哪有什么真假之分?”
“我有两件事很是好奇,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惑?”
“哪两件事?”
“极北苦寒之地有一个炎冰狱,里面关着六界之内最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是没有意外出现,那里面是跑不出什么妖兽的。可九婴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许是没有你以为的那般牢靠吧。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事呢?”
“据我所知,这凉川的叶府不过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实在不是很能上的台面。那叶家少爷也就是个病秧子,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九婴为什么要跑到叶家来做那叶少爷的娘呢?”
“你猜呢?”
“我猜那叶夫人让你吃了。”
“满口胡言!我与姐姐情同姐妹,我怎么会把姐姐吃了?”叶夫人大怒,甚至有些慌不择言。
“姐姐?”白若梨挑眉,有些玩味,笑嘻嘻地说道,“你说她是九婴的姐姐,莫不是她也是个妖怪?”
九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认命的意思,无奈地说道,“她是个凡人。”
“所以你是九婴。”
叶夫人没理会她的话,应该是默认了,只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拼尽全力逃出了封印,奄奄一息昏倒在凉川外,是姐姐救了我。我本打算伤好报恩,可惜姐姐只是个凡人,凡人的身体实在不堪,没多久就去了。她临终将天儿托付给我,我自然不能让天儿受了委屈。”
“所以你杀了叶老爷。”
“他负了姐姐,就该去死!”
“那其他人呢?”
“一开始我杀死的那几个,是因为他们瞧不起天儿!天儿是姐姐的儿子,哪里比不上雨蝶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孽种?自打那个小贱人怀了孕,这宅子里一个两个的都去巴结她,恨不得将天儿贬的一文不值。他们该死!”
“那其他的人呢?他们没有贬低叶少爷,为什么也都不在了?”
“天儿睡着了,我需要做法让他醒过来!”
“所以你杀了所有人血祭?”
“是!”
“你容忍小叶夫人,也是因为她是修炼数百年的蜃妖,血祭需要一颗内丹?”
“是!”
“为了一个人,杀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
“你可曾想过,那些人的母亲,或许也和你所谓的姐姐一样善良柔弱。”
“那与我何干?”
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叶夫人逆着光,她的脸笼罩在看不分明的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熠熠生辉。她的背后是慈悲的佛,她的眼神却执着的像个魔,一片疯狂。
“难怪人说山精妖怪之类大多绝情寡义。这无情冷酷,倒叫你做的十成十。”
“做都做了,再说有何意义?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能痛改前非?”
“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有报应落在你身上吗?”
“报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当年作乱,被后羿所斩杀,后来又被关入了炎冰狱,受这许多年囚禁之苦。如今好不容易逃出升天,为何不找个地方好好活着,非要再造杀孽?”
“不动杀念,找个地方好好活着,说的倒是容易。那然后呢?然后像那些弱小的飞禽走兽那样被人类所杀,或者躲在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我是九婴啊,是这世间强大无匹的存在,你让我像个丧家之犬那样东躲西藏?”
“才华横溢啊,这一个个成语让你说的,实在不像是头妖兽。”
“从你那里学的!”
“我自幼长在山野,实在算不上是个有才华的人,自然也没什么让你学的。”
“我也不需要做才华横溢的九婴啊!跟你学一学也就够用了!”
“叶夫人……啊不,我该叫你九婴的……还是算了,我还是习惯称呼你为叶夫人。叶夫人,你当真不怕重蹈当日覆辙吗?”
“世无后羿,能奈我何?”
“有无后羿,有何区别?”
“是啊,我差点忘了,我不会死。”
“……”
“我真的不会死!”
“叶夫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话可说。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你被后羿斩杀过,为什么又跑到炎冰狱去了?”
“因为,后来我又活了,后羿却是彻彻底底地死了!”
“哦?”白若梨挑眉,“看来,那则传言是真的了,想要杀你需得九头同时斩尽。”
“就算同时又能如何?万八千年的我又会复活了。更何况,除了当年的后羿,还有谁能心分九用?”
“你说了这么多,看来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了。”
“不是你们,是他们!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强大,我也承认自己留不住你,但是你也杀不了我,而且若是我想杀的人,你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