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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明雪卓的手上又有了力道,她提气将剑狠狠地向前刺。

“当”的一声,明雪卓的剑像是受到打击,偏了方向,明雪卓被惯性带的向边上甩去。

明雪卓收了剑势站定,只觉得自己的户口被震得发麻。

一个魁梧的身形闪了进来。

“大哥!”月璃看到来的是鱼近天。

鱼近天见明雪卓站定,一手做个虎爪,向雪卓扑去。

同一时间一个蓝色的身影也掠进了房间,一掌隔开了鱼近天伸向雪卓的手。

忍得和尚听到雪卓房间里的响动,感受到了鱼近天的杀气,他立刻掠了进来。

鱼近天没想到会有人能阻止自己,加强了攻势,向忍得和尚进行攻击。

忍得和尚应对着鱼近天的攻击,虽不困难,但鱼近天毕竟有几十年的功力,内力深厚,忍得和尚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你攻我守,对战了几十招,忍得和尚渐渐占了上风。

“大哥,住手吧!”月璃叫到。

鱼近天听到月璃的叫声,并没有住手,倒是忍得和尚逐渐减了手上的攻势,逼停了鱼近天。

“月璃你这又是何苦?”鱼近天停了手,回身望向月璃。

“来者想必是鱼岛主,小僧有礼了。”忍得和尚见月璃出言劝阻鱼近天,料定事出有因,便双手合十,向鱼近天行了个礼。

“月璃,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明雪卓对月璃有恨,但她还有理智,她不明白月璃为何要求死。

“大哥,是我做错了,你又何必再来管我。”月璃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鱼近天面向雪卓说“明雪卓,你以为你是怎么有命到我南海?要不是月璃暗中派人看着,你早已经死了。”

明雪卓听到鱼近天这么说,越来越不解,她觉得自己被一堆谜团所包围。父亲叛国,铁证如山,可是现在说是月璃做的。月璃对父亲因爱生恨,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如今却一心求死。这一路受过朱大富的帮助,受过忍得和尚的帮助,受过铁骑营的追捕,受过白正源的暗算,竟然连月璃都看顾过自己,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合情理,她觉得自己很混乱,可是现在她必须清醒,“请把话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也是蒙国人?”鱼近天问。

明雪卓点点头。

“那天战败之后,明将军知道了月璃的身份,他当时极为震怒,他确实要杀月璃。可是最后没有动手。明将军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月璃,他说他的血统里也有蒙国的血,即便他不想承认,他也确实是蒙国人。他与蒙国开战本意是为守边境安宁,但其实他私心是为了替自己的童年报仇。他说月璃既已是他的妻子,如果月璃通敌之事事发,他明不凡也难逃干系,若是让人查出他的血统,那就是揭开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面,他会身不如死。与其这样,他宁愿承担这叛国的罪责。依他多年来的战功,谁都不会想到他有什么叛国的动机,这样他的秘密也得以保全。他宁愿被人说是叛国,也不愿让人知道他是蒙国人。他说月璃对他有恨,那就让月璃亲手将他送上刑场,也好解了月璃的恨。他让月璃告发了自己,同时要求月璃不要再来战场。他知道这会连累女儿,他也知道以他女儿的性格必然会要去京城查明真相,所以他最后恳求月璃保全这个女儿。”鱼近天逐渐说出真相。

明雪卓听完鱼近天的话,不可置信的看向月璃,她要听月璃亲口说出真相。

“将军了解你的性格,势必会为自己翻案,他说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会猜到此事与我有关,将军说只有仇恨和对真相的渴求才能把你从京城带出来,那样才能保住你的命。他说他从小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但他相信你,他相信他明不凡的女儿不会是个绣花枕头,你随赭云居士学艺多年,就算江湖经验浅,但以你的聪明,你一定有办法躲过官兵的搜捕,来到我这里。他说让我告诉你他确实通了敌,叛了国,他要绝了你对真相的渴望,不仅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蒙国人,他也要绝了你报仇翻案之心,那样你才能重新生活。”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一切?”雪卓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亲手做了一个局,像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样逗弄着自己,只是这个局的引子是父亲的死。她也觉得父亲很可笑,为了隐瞒自己的血统,甘愿做这个人的替死鬼,而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说要替自己的父亲守护自己。

“即便他对我无情无义,但是他爱你之心让我感动,我不想你误会他。”月璃说。

“误会?为了让别人误会他,他丢了自己的命,让自己的女儿成了钦犯。现在你说不想让我误会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明雪卓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忍得和尚默然不语,轻捻着颈上的珠串。

“怎么了?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此时朱大富走了进来。他之前就注意到明雪卓房里有响动,只是他自知武功不济,出来了也帮不了忙,等到现在没有声音了,他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朱大富看到月璃和鱼近天,夸张的向后躲了一下,他认得月璃,曾经见过,而看到鱼近天的架势,他也料到这个魁梧的大叔和月璃是一伙的。

“鱼岛主,今夜之事对明姑娘而言是很大的震动,无论月璃夫人再说什么,对明姑娘都会是伤害。请二位让明姑娘冷静一些时候,请先回去吧。”忍得和尚觉察到明雪卓的情绪几乎崩溃,若不是朱大富恰好进来,雪卓可能就会和鱼近天动手了,他不想今夜再和鱼近天有什么冲突。

鱼近天和忍得和尚交手的过程中已经知道自己不敌眼前这个和尚。他看着月璃,他知道月璃对明不凡爱之深也恨之切,月璃是想带走雪卓的,但是今夜是不可能了。与其在这里继续僵持,他赞同忍得和尚,让明雪卓冷静,也让月璃冷静。

“月璃,我们先回吧。”鱼近天带着月璃离开了客店。

“他们就这么走了?”大富故作傻傻的问,“走了也好,走了我们就好好休息。雪卓啊,你要养好精神。”

忍得和尚看了大富一眼,这个人是故意的,他根本就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这样的人披着无害的外衣,但是他却知道每个人的弱点。难怪他能撑起一个富可敌国的富贵城,也难怪他身边会有那个人。

此刻月璃的心是痛的。当年虽然是陶鹏安排她前去接近明不凡,但早已听过明不凡的名字,她年轻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有一个少年将军和她一起为祖国战斗,当明不凡的威名传来,即便是自己的敌人,月璃心中也对这样的铁血将军有了好感。当月璃站在明不凡身边,看这个将军万人之上,指挥若定,那时她心里是何等的欢喜,又是何等的痛苦,她欢喜这样一个她梦寐以求的男人,也痛苦自己和这个人站在相对的立场。她痛苦地爱着明不凡,但从明不凡的话语中,她竟然感到了深深的嫉妒,明不凡的妻子已故去,但明不凡心中一直都对妻子抱有愧疚之情,时不时流露出思念,月璃看在眼中恨在心里。当明不凡愿意娶她的时候,她的欢喜很快被疑惑代替,因为明不凡总是向她请教打仗的事。

当明不凡因为战败颓然坐在营帐中,她看着那样受挫的丈夫,她没有安慰他,而是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是自己将我军的情报传递给了蒙国。那一刻,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明不凡红着眼向她举起了刀。如果自己的死亡可以在这个心爱的男人心里留下烙印,她没有移动也没有躲闪,就这么等着明不凡的刀。月璃没有等来刀刺入身体,却等来了刀落地的声音。

“你是蒙国人,你做的没有错。”明不凡的声音里带着血,“你知道吗?我也是蒙国人。”

月璃早已透过陶鹏知道了明不凡的身世,但当明不凡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月璃还是震惊了,原来他一直这么痛苦。一个外界看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男人,却受到了童年的创伤,让他憎恨自己的血统和自己的国家,为了报仇,他为另一个国家效力,意图消灭自己童年的家园,而其实他自己的心却被这血统所折磨。

“战败了我必会受到怪罪,前日有人看到我去了敌境,这件事我不想解释,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过去。与其被人掀开我的伤疤,我宁愿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你去告发我吧,”明不凡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首告有功,不会受到牵连,只求你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帮我这一次。”

月璃看着明不凡,这个人是怎样憎恨自己的祖国,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名节与性命,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国籍。月璃忽然觉得心疼,她毕竟深深爱着这个男人。“你不想杀我?”

“娶你是我做的,信你也是我做的,到头来不都是我的罪责么。”明不凡凄然地笑着“改头换面远离故国,你不痛苦吗?”

月璃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别再来战场,别再为你的国家,为自己而活吧。”对月璃而言,这是明不凡对她说过最美的情话。

回过神来的月璃,看着远处的海,即便我累你丢了性命,但我依然是你明将军的妻子,出嫁从夫,我不会再过问两国之事,我也会保着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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