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见过巫兰族王子,敢问这位长者可是你们巫兰族长老?”诺认出了这个人的双眼,在刚才的打斗中虽然看不清脸庞,但这双眼睛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巫兰洪作为整个巫兰族的大长老,多年来不知是习惯还是本能,见到未来的圣女他本能想要下跪,但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你可知自己刚才使的招式是我巫兰族圣女才能用的?”
“哦,对不起哦,老爷爷,您突然发起攻击,我只能自保,我怎么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招式?”诺对这个老头已经忍无可忍,难不成他想说自己是巫兰族的人?抬头看天色不早了,她对这个老头彻底失去耐心,总感觉自己是被骗来找揍的······
“等等,你别走,跟我回去,我还有话要问你!”
“问什么啊,瞧您老人家累得······这要是让圣女知道,多担心啊,一担心,她会不会把您老送回去呀?”巫兰佑祈看着诺转身离开,他心里隐约觉得诺或许真的跟巫兰族有关,但他却不能让巫兰洪把她带回去,她拥有巫兰族的特质和法力,却又有足够的特征证明自己非本族人,那如果让长老把她带回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巫兰洪看着佑祈,一时语塞,“要是公主知道······”
“嗯,佑诺要是知道的话倒是有可能会杀了这姑娘。”佑祈虽然说的若无其事,但他已经把巫兰洪这个老头没有想到的情况点给他了,若是巫兰佑诺真的知道齐诺的存在,单单只是怀疑她就有足够理由伤害这个齐家二小姐,即便她放弃找寻法力,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齐诺。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齐诺究竟是谁?
诺挥舞着拳头走在夜路上,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因为害怕。西城五里坡,连乞丐都不敢露宿的地方,相传蓝家攻打鸿城时死去的男女老少都在这里,因为最后驻守鸿城的官兵百姓拒不投降,所以蓝雪长下令屠城,所有被杀的人一律不得下葬,全部被堆在五里坡曝尸荒野。
“饶命,饶······命······”乱坟岗传来戚戚惨惨的哀求声,诺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双手合十不断祷告,她已经决定,若今晚平安回家,再见到那个老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不对,要是鬼哭狼嚎也不应该如此这般像杀猪一样啊······而且,乱坟岗的冤魂出来索命,有必要拿着这么闪的剑?
诺胆战心惊往前走,猛然惊觉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与之前偷袭顾伯伯的人十分相似,而在她眼前依旧可以清晰浮现顾伯伯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就是不为救人,今次也要替顾伯伯报仇!诺身形矫健,突袭一个黑衣人后抢夺了对方的兵器,黑暗中打斗虽然不利,但杀红了眼的双方必然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距离那名伤者最近的人奔袭到诺的身边,招招下手阴狠,诺咬牙坚持,不断回击,她要用顾家剑为顾孟良报仇。感受对手的劲力,诺知道对方几个人全是男子,力拼她断然没有胜算,忙于应付间她从怀中拿出“五色烈焰”打向天空······那领头男子显然没有打算空手而归,他左右手同时使出杀招,若不是他手中只有一把长剑,诺肯定命丧其手。
“快撤!”
眼见着黑衣人要逃,诺怒火攻心,挥掌打去也拼尽了所有力量,下手之重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头领被诺一掌打得吐血,若非有人帮扶,恐怕也要留在这五里坡上。诺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总感觉刚才挥掌瞬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破掌而出,回味起来还很是过瘾。
“你怎么样了?”在亲眼看过顾伯伯死在自己面前,诺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在这些人手下救出人来,但那人却是还活着,满脸血迹。“梁叔叔?”
梁典虽没有被剥皮抽筋,但仅存的一口气也就只能让他得以看清诺的面容,“烂······平菜······”他伸手想要抓住诺说些什么,但她却不得而知,只是眼看着斯卫国的尚书死在这乱坟岗,诺脑袋轰鸣。看梁典的神情,他一定是知道对方是谁,可究竟是谁能把他骗到这种地方来杀掉?烂平菜又是什么东西?
“诺!”齐孝忠带着齐府侍卫循着“五色烈焰”找来,不想却看到女儿在费力的将梁典的尸首拉出乱坟岗,“梁尚书?!”
“爹,我回家再跟您解释,您还是把梁尚书被害的事告知尹天鉴吧。”诺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齐孝忠却是盯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这发丝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他慌张解下披风为女儿罩住头顶,“齐新,马上带小姐回家,还有,直接带到夫人面前,不许解开披风!”诺以为是父亲不想让人知道她与尚书大人被杀有关,也就老老实实听爹的安排,跟着齐新走近道返回齐府。
“这么晚了,你又出去干什么?‘五色烈焰’是你发的?”齐田蕊双手裹着厚厚棉布,看到小女儿顶着披风回来很是焦急,不巧看到诺滑下来的金发,“齐新,你出去吧。芯儿,马上给诺准备热水沐浴。”她要在诺没发觉之前把女儿的头发变成深棕色。
“娘?”诺很好奇自己这么大了还要被娘按在木桶里看着沐浴,而且娘亲的心思显然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她絮絮叨叨把今晚的事说了,虽然没说遇到巫兰族长老的事,但梁典毕竟是爹娘的好友,他被杀,娘竟然没有反应?
“你梁叔叔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齐田蕊皱眉思索女儿口中的“烂名菜”,想不出梁典想要传达的讯息,但她知道,梁典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用这三个字来代指凶手。而她现在要担心顾虑的事太多了,她虽为老友伤心,却也力不从心。“诺,你乖乖去睡觉,不准再乱跑了。”
“芯姨,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是您带着我在巫兰族境内被爹娘救起收养,您能告诉我,我爹娘是谁吗?”诺看着芯姨依旧像往常一样为自己收拾衣物,整理房间,她穿着素纱坐在床上,不时看着自己的手掌。
芯儿身体一紧,隐约想起圣女的话,“你爹叫古勉,是斯卫国南部小国的一位平民,你娘叫······叫什么我忘了,就是当时你爹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来到我们家,生下你后你娘就死了,古大哥为了保护你也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那个臭老头干嘛说我是巫兰族的人?还想杀我!”诺搅动着手指很是委屈,毕竟今天出手打她的人是巫兰族的王子,虽然没有伤到她,但分明就不怀好意。
“诺,你说谁想杀你?谁?”芯儿当然知道今晚是谁邀诺出去,但长老只是说要为小公主验明正身,可没有说要杀她!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巫兰洪真的如公主所说是个六亲不认,只懂守护祖宗礼制的老古板?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又做了什么?
芯儿看着诺郁闷的表情也知道,巫兰洪一向以强悍执拗著称,自己这次肯定是上当了,既然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诺的身份,下一步又会做些什么?芯儿很担心他会对诺下毒手。
“还是请圣女给老朽一个解释。”巫兰洪拄着权杖怒发冲冠的来到巫兰薇儿面前,巫兰佑诺正陪着圣女喝茶下棋,虽是知道这个大长老的脾气,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却还是第一次。
“佑诺,你先回房,我跟大长老有事情要商议。”巫兰薇儿手中棋子落定,依然没有给女儿任何可以赢她的机会,她面露微笑,眼神却是不容反驳的严肃。看着佑诺行礼离开,巫兰薇儿眼神含冰的看着巫兰洪,“您老腿脚利索,发现了什么?”
巫兰洪和圣女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友好,在他还不是大长老,巫兰薇儿还不是圣女的时候两个人就互相看不顺眼,他一直认为巫兰薇儿脾气太过火爆,总是仗着自己的法力为所欲为。十五年前,巫兰薇儿对蓝家发动叛变不闻不问,她这个圣女更是躲在闺阁里整整一年,“请圣女据实相告,齐诺可是我巫兰族的公主?”
即使巫兰洪年迈驼背,也依旧不改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态度,对巫兰薇儿略表尊敬的躬身行礼与其说是敬畏不如说是施压。“长老的话真是好笑,齐家二小姐与我巫兰族何干?”巫兰薇儿一向讨厌巫兰洪的“假正经”,从他当上长老开始就开口闭口的民族大义,开口巫兰祖制,他总是像管家婆一样什么事都要管,说他事必躬亲还不如说他是多管闲事!
巫兰洪一早想到让圣女承认有此私生女定然不易,但看着巫兰薇儿云淡风轻的表情,他还真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判断。“圣女,您十五年前的侍女沁儿亲口告诉我,您将与外族通婚生下的女儿交由她抚养,并认齐孝忠夫妇为养父母。”
巫兰薇儿貌似没听见一般把玩手中的茶杯,“巫兰洪,你好大的胆子,污蔑本族圣女该当何罪?”虽是一早想到来鸿城见女儿会有被识破的风险,但巫兰薇儿没有想到这腿脚哆嗦的老头竟然行动这么迅速,而这背后,沁儿恐怕真的把她们母女卖了。
“污蔑与否亲眼见见就一清二楚了,只要把那个小姑娘带回巫兰族,相信族长和各位长老定有判断。”巫兰洪丝毫不肯退让,为了整个巫兰族的荣耀,他不惜牺牲圣女的威严也要让族人引以为傲的法力回归正统,“我想丝兰古籍中一定有记载,可以让属于我族的法力回到真正的圣女身上,而不是任由外族祸乱!”
“好,很好!莫不是我巫兰族的大长老准备在斯卫国境内绑架齐元帅的千金?而据我所知这丫头的未婚夫乃是镇远大将军,他倒是离咱们领地很近。”巫兰薇儿的茶杯重重扣在桌子上,尽数化为碎屑,她生气一向有雷霆之势,巫兰洪虽然口上说不怕,但想到齐诺身后的齐家还是怵头。
巫兰洪被圣女回呛的憋红了脸,“大长老,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巫兰薇儿此生唯一的一对儿女就在这儿,你要是敢诋毁圣女的威信,我想族人也不会原谅你,我族与斯卫国的关系恐怕也将如履薄冰!”毕竟现在巫兰洪表现出来的底气不足让巫兰薇儿相信他还没有找到十足的证据,但若真让他把诺绑回巫兰,有族长和几大长老在,诺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拆穿。
“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毕竟不是谁都能幻化‘邵赤腾翔’!”巫兰洪睚眦欲裂,愤怒的敲着权杖“咚咚”离去。
“邵赤腾翔?”巫兰薇儿不敢置信,诺的天赋难道可以与巫兰族历代圣女媲美?不过,巫兰洪这个老头也着实可恶,竟然逼得从没有学过法术的诺凭借本能使用如此高级的法术。
“大长老,您说的都是真的?”巫兰佑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震惊不已。原来她不是巫兰族人口中所说的一无是处,是因为圣女私生女的存在抢了本应属于她的力量和荣耀。
“见过公主!老朽并不确定,一切仍需验证。”巫兰洪从小看着这个小公主长大,她对力量的痴迷远远超过她的母亲,而且这个小公主的脾性让他更加难以捉摸,他不能冒险,冒险挑起巫兰族和斯卫国之间的哪怕一丁点儿的矛盾。
巫兰佑诺斜睨着双眼,墨绿的眼眸忽闪不定,她开始回忆那个齐诺的长相,还隐隐有些后悔没有提早干掉她——是不是杀了她力量就会回到自己身上?这个想法让她顿时来了精神,这段时间无所事事让她越发烦躁不安,突然间有了目标的心情刺激着她全身的脉络。“这样啊,没事儿。您慢慢验证,我等着您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