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如青丝暮成雪

薛秦抬眼看了看那姑娘，意外的笑了笑，姑娘恭敬的向薛秦行礼，薛秦摇摇头，跟着一起进了驿站。他们已经走了一小段路，官道周围也不再是低矮的灌木，或者旱地常见的树木了，繁华了一点，风沙也小了一些。

“小远，这姑娘是谁啊？”杜彬悄悄地问薛远，这姑娘好神秘，也不掀开面纱。

“杜彬哥，这就是你没见识了，这姑娘你没见过，这把剑你没见过么？”薛远在杜彬耳边小声地嘲笑着他，这把剑如果杜彬不认识，那才是真的，丢人。

杜彬仔细的观察着被面纱姑娘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剑，之前确实没有在意过，这不是，这不是独一无二的莫邪剑？杜彬只知道这两柄名剑都存在穆王府，这姑娘难道是穆王府的人？

“穆王府的人？”杜彬试探的问薛远，“是不是地位不低啊？”这剑也不是是个人就能拿到手的。

“我猜这十有八九是穆王府的郡主，穆王爷的嫡女听说十分高傲。”薛远也不曾见过这姑娘，从气质上看上去，应该是传言中的照月郡主了，表哥之前也没有说得罪过她啊，这可真有意思。

似乎是之前已经安排好了，驿站中除了他们这一桌以外甚至没有别的来客，小二也沉默的端上一道道早已准备好的菜。

“薛叔叔，爹爹早早去了盛京，特意传书让照月过来招待诸位，料想诸位路上匆忙，也就不在王府设宴耽误时间了。”菜齐了之后，照月郡主就掀开了面纱，英气逼人不输男儿。她倒上一杯酒给薛秦，自己也满上，敬了薛秦一杯。

“王爷有心了，”薛秦浅酌一口，抬头看向照月郡主，“穆王爷去的那么早？”

“爹爹正好有事汇报，就留我和弟弟一同在长安打理，弟弟今日也有事出府，就剩下我了。”

“你一个姑娘家的，辛苦了。”薛秦早年见过照月郡主，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个子小小的，被穆王爷当成男儿养着，和薛云打架输了也不会哭，找个地方练习然后接着打，不过估计薛云早就不记得这些了。

“这次和您一起去的都是薛家的人？”照月郡主打量着围坐在桌子边上的这些人，薛云长大了，不过眉眼间还能看出来小时候的样子，剩下的干脆就没有见过。

“你看我这记性，这是薛云，你们认识的，这位是我的外甥，薛远，这位是青城太守家的小少爷杜彬，”薛秦慢慢地给照月郡主介绍，“这位是穆王爷的大女儿，照月郡主穆成雪。”

“朝如青丝暮成雪。”薛远默默地念了句诗，这个名字还真不太吉利，一夕白头。

薛云眯起眼睛打量着穆成雪，多少年没见到她了，和小时候比起来更加沉静了，不过那股子凌人又不服输的气势还在，一会儿八成还会找自己打一架。

“照月郡主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薛云冲着穆成雪笑了笑，“还真是一点没变。”

“是么？我们都有十年未见了，”穆成雪挑衅的看着依旧瘦弱的薛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长进？”

“郡主真是说笑了，你十岁的时候被我打的直哭你忘了么？”薛云毫不在意的挑衅了回去。

穆成雪闻言，握紧了身旁的莫邪剑，心中默念着“这是在吃饭，在吃饭，不能劈了饭桌，要打架吃完饭再打”，换上不在意的表情道，“小时候的打闹怎么做数呢？”

薛远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强装淡定的郡主，一看就是被薛云气着了，还得拼命忍着。

“云哥，你小时候居然欺负女孩子，太过分了，还是这么漂亮的郡主。”杜彬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冲冲的在边上补刀。

“小时候打闹哪里分男女，分明是她带着弟弟来欺负我的时候居多，就算是你，也不是她的对手。”薛云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打完，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转，怎么都不会流出来的小姑娘。

“长安城人人都知道，穆家的女孩个个不输男儿，不信的话，一会儿你们吃完饭就去比划比划，不过要记得点到即止。”薛秦今天看见穆成雪背着莫邪剑，就知道这孩子想借着招待他们的机会，找自己儿子打一架。

“我正有此意，多谢薛叔叔成全。”穆成雪一听见比划比划眼睛都亮了，这次一定要让那小子知道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

“照月郡主，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来见识下郡主的功夫。”薛远彬彬有礼的向穆成雪请战。薛云身上的伤虽然不严重，而且也用了药，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没必要再切磋中再次受伤。

“你？”穆成雪意外的看向薛远，这孩子看着比薛云还瘦弱，不像是习武之人，明明就是一股子书生气，这要是打死了可怎么办啊，“那我尽量下手轻一点，不然担心会出意外。”

“照月郡主千万不要客气，”薛远温和的笑笑，“一直听说穆王爷府中有两柄剑，一柄干将一柄莫邪，早就想见识一下，没想到这次出行能遇上。”

“哦？”穆成雪挑挑眉，“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饭后，杜彬拖着杜六跟着墨雪一起就坐在官道边上，搬了个小板凳，甚至还问店主要了点小零食，兴致勃勃地等着薛远和穆成雪开打。薛云则兴致缺缺的和薛秦坐在驿站里面喝茶，偶尔向外看看。

“承让了。”穆成雪抽出剑，冲着薛远抱了个拳，心里还惦记着快点收拾了薛远好去欺负薛云的事情。

“郡主，请。”薛远拿着折扇悠哉的扇风。

穆成雪也没客气，抬剑刺去，莫邪的剑气逼人，纵然使用者的剑法稍显稚嫩，也掩盖不了那股气势，无形之中给了薛远一些威压。薛远收起折扇，堪堪一挡，避其锋芒。

“是扇子？”穆成雪惊叹，大夏几乎没有用扇子做武器的人，不过听闻哈坦国以西有个小国，名为龟兹，龟兹王族女性尤为善舞，倒是精通舞扇，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是扇子。”薛远不慌不忙地接着穆成雪的招，完全不急于进攻，穆成雪见一直近不了他的身，也慢慢变得急躁了起来，气息有些紊乱。

“不错嘛。”穆成雪不由得叹道，再一次进攻无果，薛远的招架越来越熟练，穆成雪停止了进攻，静下心来打量着这个被她低估了的男子，早就不惧莫邪的威压，游刃有余地和她周旋着。

“郡主过奖了。”薛远见她不再出手，也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

穆成雪暗想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用上刚刚学习的招数，但就显得有些认真过头了，不过还没有实战过，不如就试试？

这样想着，穆成雪脚下步伐变幻，十分之快，甚至有些看不清楚。

薛远心中一惊，这莫非是还有后手？

穆成雪高举莫邪剑，引天地灵气入体，一时间衣裙飞扬，竟似仙子下凡，只不过带着杀气，提醒了薛远面前这个姑娘是真的要和自己一决胜负啊。

薛远把真气注入扇子当中，遮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住这引着外物相助的一击。

穆成雪快步攻向薛远，不止一把剑出现在了薛远面前，根本看不清楚那一柄才是真正的剑。

“好华丽的招式！”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杜彬和杜六纷纷赞叹不已，“这招式叫做什么啊？”

“风霜倾海楼。”穆成雪说话的同时，莫邪剑也刺向了薛远的折扇。

薛远自知折扇不敌，扇子一合，夹住了莫邪剑剑尖！

“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夕风霜倾海楼，照月郡主，我认输了。”薛远向穆成雪讨饶，这样下去受伤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低估你了。”穆成雪笑吟吟地收起莫邪剑，今天和薛远的一战她很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