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电脑出了半天神,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这种爱。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像她这样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被那样一个人爱过,所以,我看了只是看了,没有感同深受的什么感觉。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启贤,你给我看这些,真是浪费了。或者,我注定就是一个没人痛也没人爱的人,不管面对怎么样的境遇,我只配得到两个字:活该!我不曾这样心心念念地爱过谁,我凭什么要让别人这样心心念念牵挂我?他出门在外,我是不是也要嘘寒问暖,问他是冷是暖是饥是饱?可我自己带个孩子,他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累了倦了?如果能坐下来,谈我们的事,我想,我们一定会互相指责。对,互相指责,而不是互相谅解。事到如今,他凭什么叫我原谅他?凭他对别的女人的无微不至?他再有情有爱,对我,除了伤害,有哪怕一点好处吗?
想到这儿,我想起他在小雅那儿定的手机,差不多过去一个星期了,应该是到货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是谁取走了那部手机。
本来打算上午洗几件衣服,中午去妈妈家吃饭,下午和王妮打麻将,由于心里牵挂上了那点事,脏衣服都收拾出来了,也没有洗,随便堆在卫生间,我就带着豆豆出了门。豆豆不知道这是干什么去,反正不是在家里憋着,她非常开心地又是蹦又是跳。
远远望见小雅的手机店,我心上不禁生出了怯意,如果真相是别的女人取走了那部手机,我要怎么发作呢?看到无数原配打小三的案子,我想,我这个窝囊的原配不被小三打,就不错了。我不喜欢争,而争或者不争的诀择无所不在。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鼓足勇气踏上台阶,走进他们的手机店。一进门,我倒愣了。环顾店里,陈设依旧,却只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坐在柜台里。这个店平时不都是小雅看店的吗?难道我走错了?我刚要退出去,再仔细看看招牌,那个女孩起身招呼我说,姐,你要看手机吗?我们店里刚代理了一个牌子的手机,全是最新款的,而且特别适合女性使用。
她和我说话和气,我不好转身就走,说,我不买手机,我是来找人的。小雅不在?女孩子笑着说,你问我嫂子啊,她回娘家了。听了这个回答,我自己莫明地松了口气。说,那等她回来再说吧。
走到门口,我又不甘心地返回来,问她,我……那个“老公”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就指着豆豆说,我孩子她爸在这儿订了一款手机,我过来看下来了没,他出差不在。女孩子马上回答说,这个我嫂子走的时候没交待。我都不知道我是哪来的勇气,我说,我给她打电话。电话拨过去了,始终没人接。看着我失望的表情,女孩解释说,我嫂子老家那儿信号不好,我给她打电话也经常打不通。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办?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说,小雅什么时候走的,最近有没有人来拿预定的手机。话问出去了,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子。刚还说是孩子爸给我订的,现在又问有没有别人来拿,这样的情节是属于什么故事的呢?
谎言变得更大了。我说,我前几天不在,我怕他会安排别人来取。女孩摇了摇头说,我来好几天了,没人来取过手机。姐,要不你等几天,我嫂子应该快回来了。我勉强笑笑,说,那你忙吧。等她回来再说。
从手机店出来,站在阳光下,身子暖暖的,很舒服,然而,心上的伤依然是怵目的,我不敢看。这时,手机响了,我仿佛没有听到,又仿佛听到了却不愿意接,就由他响着。音乐渐渐高亢起来,不少路人把目光投向我这边。我才懒懒地把手机拿出来。
电话捂在耳边,我硬生生挤出一个字:“喂”。他问,你在哪里?我到家了。我没有一点的欣喜感觉,倒是眼泪涌了上来。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着流淌不完的委屈。我想,他欠我的,何止是一个“对不起”。我说,我带着豆豆在外面逛街呢。他很高兴地说,是啊,多带孩子出去走走。可你有时间为什么不这么做?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和悦,我便收起了这片刻的锋芒。
想起妈妈昨天的嘱咐,我想,我需要一个夫妻和顺的画面来安慰爸爸妈妈。
我说,妈妈那里喊吃饭,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回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妈家。他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去了。又打了个呵欠,很累似的,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骨头都快散架了,你和豆豆去吧。他说,妈妈要问起来,就说我还没有回来,省得老人们多想。我有点意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设身处地为我,为我父母的感受着想。在以前,这样的安排,他是决不会想到的。我的心不由的软和了,我说,你累就睡觉吧,不想做饭,去小区门口吃点。衣服不用你洗,等我回去了,我洗。他说,什么都不想吃,不饿,我洗个澡睡觉了。
电话要放下的时候,我说,想起点事,我下午和王妮约好打麻将了,估计晚上才回家。他说,去吧。别怕输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挂了电话,我看到条短信,不用想也知道是启贤发的。他倒真是守信用,一天一条,风雨无阻。可我能给他什么帮助呢?山高皇帝远的,我除了向他诉苦,还是诉苦。
“老鼠为什么会飞?因为他吃了仙丹,蛇为什么会飞,因为它吃了那只吃了仙丹的老鼠。老鹰为什么会飞,因为它本来就会飞。”
我给启贤回了条信息,我很好,以后不要再发这样的段子了。发出的一刹那,心里满是自责,他是好心好意的,我一定要拒绝吗?这么一副生怕欠下他什么的样子,我自己见了都有点心寒。我不知道要怎么收回那句话。
启贤很快回了信息:知道了。你喜欢!我说,下午约了王妮打麻将。他说,听说那是个小富婆,多赢点!我说,少输点就不错了,这辈子,是不指望赢了。我后面的一句感慨,不知道指的是打麻将,还是什么。
他忍不住说我,老说丧气话!你怎么总是把自己看得那么死?我说,启贤,不瞒你说,我看到的生活已经是没有希望的生活了。对我而言,我唯一的指望就是,自欺欺人地过好每一天。我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人,能陪着我把戏演好!启贤不再给我发短信,他给我把电话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