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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私船之役

拂晓时分,万赖倶寂,正是城中人熟睡之时。城外月光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显得烟雾更加缭绕。隐隐约约之中,一艘大船从浓烟深处急速使来,依稀只见一幅招子。

船一如地使着,一晚上风平浪静,到了口岸,船夫们开始卸货,一个头头轻声道:注意,这货可不能砸啰!说时急那时快,话音刚落,两舟子便打翻了箱子,数十把尖刀倒在了岸上,刀子之间碰撞的声,在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惊了一旁的舟子。那头头怒道:才叫你们小心,快收拾起来,蠢货。二舟子准备叫拾时,一群官兵从岸边草丛杀将出来,声惊天宇,那头头立即上了船想跑,不料船刚调头,十几艘小船如飞箭般从苇塘蹿出,挡住了那头头去路。中间那艘船头上的箭羽正拉长了弓,只听见“咻“地一声,一支穿甲箭打穿那头头的手臂,将其钉在了船帮之上,其他舟子见势,纷纷跳入江中,随波而逝。擒了那头头,箭羽便回了复命。

天明,箭羽到了大堂,见杨戚坐在椅上,撒开膝前三尺粗布,双手抱于胸前,向杨戚行了礼:报道:回禀师父,昨日师命已毕,擒得一头头,请师父发落。杨戚道:干得不错,带那厮上来。那头头身体的一夜疼痛让他快支撑不下去了,一进大堂便跪倒在地,杨戚命人扶了他起来,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我四方门眼下做这兵器买卖?如实招来,免得徒丢了性命。那头头斜看了杨戚一眼,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那星月派星月老人首座大弟子梁杰,今日落在尔等手中,要杀要剮,息听尊便,如若要是动动眉头,便算不得好汉。杨戚见这厮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多问无用,与箭羽对了对眼神,便让箭羽将其放还了。一出府门,箭羽便让手下人跟了上去,接着便回了师父书房。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天空无月,黑幕遮天,渐渐下起了暴雨,雨打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声音如击磬般清脆。

箭羽正在房中沉思前几日派跟踪那头头的手下,至今未归,怕是难再回了。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屋顶上闪过一个人影,霎时间,庭院中响起阵阵呼嚎声:有刺客,抓刺客!箭羽带人从走廊跑来。那人见情况不妙,便跳将身欲走,纵身一跃,向天空蹿去,不料一张大网从天而将,将其网罗其中。箭羽喝斥道:何方妖孽,竟敢夜闯四方门?箭羽想到前几日私船一事,心中也有了些眉目。那刺客却死活不肯开口,箭羽正是怒火时,一声“大刑伺候“,却未吓得那人打半个冷颤。“住手。“浑劲有力的声音从侧廊传来,众人一望,原是杨戚。

时至三更,川江沿岸,只见那四方门房还亮着灯火。杨戚命人取下那黑衣人的面纱,用火把一照,原是前几日那私船头头梁杰。问道:我已饶了你,今日又来做甚?梁杰道:前日被这位仁所擒,门主宽度,放了梁杰,却命人跟踪于我,我因丢了船货,不敢面见师父,一时便没回师门,次日将要去向师父请罪,才发现你门派的人早已死了,如我回去,也难逃一死,如能找回船货,也算将功补过,故今日来四方门探探消息,不料一进来,便出不去了。杨戚见梁杰可造,道:你也算忠心,你的师父竟如此残暴,不如弃了他星月派,投来我四方门。梁杰婉拒了杨戚,杨戚不忍杀他,又将其放出四方门,并说:货就在四方门,你带不走,让你师父来取吧。如果他够胆识的话。

梁杰出了四方门大门,转身与箭羽谢別,暗淡的月色下,只见门前两座大铜狮生得活灵活现,大铁门上两枚虎形扣环,左右守护门神肃穆,中间两人抱手相別。

梁杰见凭一己之力是夺不回那船货,硬着头皮还是回了星月派,去见了师父。

星月派乃四川第二大派,落在青狼山山脚下,前面是一块广的平地,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可那星月老人做尽坏事,数十载间与四方门对立,却总是吃了杨戚的亏。

梁杰是愚忠之人,见了师父,心知难逃一死,却也甘愿受死。梁杰刚进大堂,一位花发老者背向着大门,头仰天,后束手,似在观望些什么。梁杰道:徒儿无能,竟丢了船货,徒儿几次想拿回,却被拿了个现形,请师父责罚。星月老人道:四方门是我星月派死对头,自然不会轻易给你,杨戚那老不死的想让我亲自取货,与你倒也无干。星月老人一番话让梁杰顿时沉默,那老人又道:你是被谁拿到?梁杰道:箭羽。老人哼了一声:那等闲之辈岂是你对手?梁杰道:那夜,弟子为保船货,急忙走,却不想一支穿甲箭射来,弟子一时大意,中了箭。“穿甲箭?四方门以刀剑立门,怎会有此神物?“梁杰反问:“神物?“老人道:梁杰啊,五百年前,鲁班为破甲之术,创此神箭,可穿甲箭在六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今日怎么……

说到此处,星月老人脸上生出一丝疑惑,决定亲自走趟四方门。

次日清晨,星月老人按不住心中的好奇,带着大徒弟梁杰,二徒弟,骑上快马出了门,不肖多时,便到了四方门。门口一小童正在打扫,见一行快马朝四方门飞奔而来,忙丢下扫把进去通报了。星月老人一下马,便冲了进门去,风撩动报显得是那个盛气凌人。

到前院,正在操练的四方门弟子纷纷停了下来,见来者不善,皆刀戈相向,箭羽也架起穿甲箭,只等来者前行一步,星月老人见势,也收住了脚步,猜想那人便是箭羽了,正欲会会他时,杨戚即来了。招呼住了手,对星月老人说道:星月老头,你不在自家里教你那些无能弟子,跑到我四方门做甚?星月老人道:前些日,杨门主向本座借了点东西,今日特来讨要,四方门兵强马壮,要了去也是无用,不如归还于我,以免伤了和气,那样,这蜀地内也将有盛世。杨戚道:既不是什么好东西,星月老兄要来做甚?星月老人不知如何应答,心想强龙不压地头蛇,干脆退让了一步说道:倒是一堆不称手的破铜烂铁,不要也罢,就赠于杨门主,杨门主若嫌弃,丢了便是,或者拿去典当铺也能卖些钱财,以补家需,只是我星月派在此地也算有些产业,我全赖于底下人,底下人全赖于这水上之物,没那家伙,我手底下的人怕是过不了这年了,不知门主能归还否?杨戚察到这老头不要兵器却要船,想必船内大有文章,说道:我从襄阳进了一批货,正为这事犯愁,你这一提醒,这家伙,我也正好用上。你说如还于你,我的货又不知何时才能运到啊。星月老人见杨戚无归还之意,拉下脸来道:你这厮,我好言相待,你却不识好歹,那就休怪得我了。说罢跳将起来,三步便到了杨戚身前,三拳两脚打了起来。箭羽引弓欲出手,不料梁杰从后将其手一去,穿甲箭落了空,箭羽道:手下败将,坏我好事,看招。箭羽以弓为兵,与梁杰又打起来。正是时,杨戚与星月老人已打至屋顶,星月老人双手伸出,运足内力,从膝上抬至头顶,霎时间,屋瓦顺势飞出,杨戚也不甘示弱,照样来了一招。两瓦墙相向而来,碰撞,爆裂,炸塌了那屋子,两人飞至空中,双手互搏。

梁杰与箭羽已打至中院草地,只见一片青青草,狂风卷衣袖。两人立于草地上一动不动。

星月老人与杨手搏未占上风,飞身向场上抢了一把长枪,杨戚紧追上去,星月老人调转枪头,一杆回马枪直刺杨戚胸口,杨戚侧身一避,枪头竟划破了衣角。“师父,接剑。“一弟子吼道。

过了良久,草场上的箭羽向梁杰问道:那日江上一会,你的功夫……梁杰答道:你惊讶的还在后面。说着脚尖插入地方,用力一踢,百十棵小草化作飞针打向箭羽。箭羽双手挡面,似无招架之力。不料,草飞针在箭羽面前全落在地,箭羽惊讶地看着梁杰,梁杰道:穿甲箭固然厉害,却只能在远处,你我之间不过数尺,发挥不了作用,你我各有长处,算不得胜负,多谢前几日带我出门,日后有机会,再切磋切磋。箭羽不说话,突然,天空中传来打斗声,不一会儿,星月老人败下阵来,左臂负伤,摔倒在地,梁杰一个弓箭步扶起师傅,纵身一跃,过了围墙,出了四方门,杨戚惊道:好俊的功夫,不像出自星月派啊……箭羽欲追,却被杨戚拦了下来,穷寇莫追,由他去吧。就这样,那船货还在四方门手中。

四方门一役后,杨戚越发感觉事有蹊蹺,命箭羽细查了那船。箭羽搜遍了船,却毫无所获,在失望之际,箭羽想到甲板之下还未查,命人撬开甲板,果然发现了东西,箭羽下到甲板,发现十五只大箱,箱内全是金石玉器,大箱内置一小箱,小箱内只有一簿册子。箭羽想事关重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亲自带着那册子回去向师傅复命,其他人在船上看守待命。

杨戚见到册子,翻开一看,是一份名单,名单上大多是江湖高手和朝中高官。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命箭羽不要声张,今晚趁夜色将船上之物运回了四方门。

又过几日,杨戚与箭羽闲聊,杨戚道:近几日,为师一直在思考那些钱财的处理方法,却未能解惑,你怎么看?箭羽思索片刻,一脸正经地道:星月派暗运如此大量的钱货,必有所图谋,如落入他手,四方门乃至整个巴蜀怕都不得安生,干脆一把火烧了,倒也干脆。杨戚脸上一笑,道:烧了?那些都是民脂民膏,与其烧掉,不如还与他们。箭羽道:师傅,徒儿的意思是烧了那船,星月老头尚不知我们发现了财物,定以为火烧了船也烧了物,而我们可将这物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如散之于百姓,那老头定要夺回,岂不是无端害了他们。箭羽所言非虚,杨戚便叫箭羽将那东西藏了起来。

话说四方门一战,星月老人闭门谢客在家养伤,派中事务大都交给了梁杰。梁杰怕误了星月派,遂请师叔星星子出面主持大局。

一路上,梁杰眉头紧皱,像是在思想什么?

星星子素来与门派无瓜葛,隐入深山,居入草庐,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其迹。梁杰怕是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万一师叔不出手相助,星月派恐遭大难。梁杰实在也想不出办法让师叔重出江湖。便在星星子草庐苦守了七天七夜,终于等得那星星子。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夜暮时分,绕山小路上传来一阵歌声,是岳飞的《满江红》,映着山中晚景,是那么的切合,如说不足,便是少了点儿箫曲之音,却也是无这箫音,词显得更加明朗,梁杰一听便知是星星子,正当梁杰冥目听得起兴时,那歌声却消停下来,梁杰睁开双眼,眼前已是一片乌黑,进了屋,掌了灯,烧了水,泡了茶,已编算好劝说师叔的话,只坐着等师叔进门。

这时,星星子正往他那茅屋而来,一路上,蹦蹦跳跳,自言自语,像极了那顽童。爬到最后一道坎,冒出了一个脑袋,星星子看见了那亮灯的草屋,心想:这小子,那么自觉,都点好灯了,哼,这脾气,像我。想毕,星星子翻过工坎道:小全儿。这是师叔对梁杰的称呼,也是对他的寄望。“来了怎么也不出门迎迎你师叔。“此时,那梁杰急忙拉开柴门,跪迎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徒儿等了您七天七夜了。星星子道:说过多次了,不要叫我师傅,我与师兄素来不和,他要广纳门徒,我偏就不收徒弟,如今传你武功,我已无颜见师兄了,怎还能有得师徒名份?梁杰道:是,师叔。接着又道:师傅屋内饮茶,专从云南带来孝敬师叔的。星星子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进到屋内,星星子只觉芳香扑鼻,怡人心境,细细一品,不禁叹道:好茶!我云游四海,品过无数名茗,这种滋倒还是第一次尝到。梁杰紧道:我还带了些许,师叔可慢品。又过片刻,“师叔,师侄……我……“梁杰欲言又止,星星子道:有事相求?难言之隐?直说无访,看在这茶叶的份上,考虑帮一你一帮。……在师叔的三令五申下,梁杰终于破了口:

前些时日,四方门在川江扣下了我派一货船,师侄几次前去讨要,都无功而返,师傅带我等弟子找杨戚讨个说,与那老头战了一场,师父身负重伤,已闭关静养,让我代了掌门,可师侄年少,恐难担大任,故来寻师叔,望师叔念及同门之谊,出手相助。

星星子道:自你师公驾鹤归去,我便离了星月派,二十余载,从未问及江湖,四处游历,也看了人间百态,对于世间俗事,我已无所牵挂,重回一事,就此按下吧,我师兄既让你代管星月派,自是相信你的能力,放手去干吧。如遇到难处,我定会出手相帮。说完,将面前一盏茶一饮而尽。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星月老人闭关以来,星月派在川蜀之地也少有了活动。但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位无名的用剑高手,四处挑战各大派用剑高手,各大派无一敌手,杨戚料想那人定会前来四方门寻他。可师祖传下的七式剑法,数十年的苦练,尚未练到第七式,杨戚便也进了关,修起了武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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