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花满天,十指不闭流光弦。
是花非花成花意,一席苍茫盖云烟。
又一年冬至,大雪纷飞,天地万物白茫茫一片。
东山峻岭中,清脆柔和的琴声充斥着整个山谷,有一处断崖呈现一片火红,雪花在半空中融化升华,地上方圆半里的彼岸花开得正艳,好像要将漫天大雪点燃烧烬,火红中央处有一座凉亭,亭边一株粉白的樱花随风摇动,飘下片片花瓣,显得格外艳丽。
花雨中,站着一个蓝衣青年,青丝扎冠,掺白的发丝垂涎,外表冷俊,表情迷惘,右手执着一把樱红的羽扇,盖在心口,左手微伸,触碰飘落的樱花,似乎在思念一个很难忘记的人。
蓝衣男子望着飘零的花瓣,渐渐入神,花雨中似乎有一个舞动的身影,慢慢清晰,粉红的身影挥动着扇羽,优美的舞姿犹如花中仙子,令人陶醉。
蓝衣男子身处一间舞坊之中,身上挂着几道血痕,抬头望着台上,漫天花雨中舞动的身影,让他入了迷,手中的浅黄配剑剑尖慢慢垂地,鲜血顺着剑刃流下。
七丈之外,舞台之下,一个狼狈的白衣男子单膝跪地,右手柱着三尺碧剑,白衣上血痕斑斑,左侧垂发被截去一大段,剑上满是不服与恨意,慢慢站直身体,深深呼出一口气,提起剑怒喝。
“暮公子!人,我已经杀了,钱,我也赔够了,事主更没再追究,区区一条贱命,你为何还要与我纠缠,以命相搏?”
两把剑都染了血,各自受伤,显然二人交战不少时间,凌厉的剑气惊走所有围观的人,直至白衣男子退进舞坊,蓝衣男子被台上的舞姿惊艳,战斗才停下来。
花瓣越下越少,蓝衣男子伸出左手,托起一一飘下的一朵,运出一道气劲,手中的花瓣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飘然升起,引领着已经掉在地上的花瓣,再度翩飞。
“一条人命一万两值不值吾不知,但红织的生命绝对是无价,她给了吾人生不同的意义,她给了吾喜怒哀乐,她善良,她温柔,她日后的风华绝不亚于台上这位仙子……”
“呸!****说成仙子,小乞丐当成圣人,你真正是白痴吗?还是当天下人都是白痴?”白衣男子说完哈哈大笑。
“住口!”
蓝衣男子厉声怒喝,配剑快速提起,一道剑光疾驰而出,愤怒的目光顺着剑尖转向白衣男子。
“尔等卑鄙无耻之徒,休得出言侮辱,她们的圣洁不是尔等所能瞻慕!红织就因为她当众说了一句对你不敬的话,可知童言无忌,你却怕声誉受损,便怀恨在心,暗中将她杀害,天网恢恢,今日吾要碌瑰剑魂一祭红织之灵!”
“够了!”白衣男子手上的碧剑一震,发出一阵剑鸣,“别再废话,拖延时间你并没胜算,想报仇?我看你有何本事能胜过我手中碌瑰!”
说完白衣男子持剑快速刺去。
“绰绰有余!”
蓝衣男子旋转跃起闪过,趁势从剑尖甩出几道剑气,飘然降落在舞台边上。
白衣男子一剑刺得太猛,收不住势,转过身来一边躲闪一边格挡剑气,一剑插进身后墙壁,停了下来。
“金风剑疾!”
白衣男子左手握起法诀,随后双手拔剑,旋转挥动,诡异的绿色剑气狂乱射出。
“嗯?”
蓝衣男子格开迎面两道剑气,在密密麻麻的诡异剑气中来回闪避,快速移动的身影渐渐迷离,浅黄的配剑虚晃几划,挡下射向舞姬的几道剑气。
舞姬对眼前的决斗若无其事,继续忘我地翩翩起舞。
舞姬的冷静让蓝衣男子感到不安,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决定出手。
“七劫,爱生绝!”
挥动的配剑在格挡中蓄势,浅黄的剑身渐渐发亮,本想一招制敌,岂料白衣男子的剑气却是逐渐偏移。
“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娇柔惨叫,蓝衣男子暗想不对,回头一看,数道打偏的绿色剑气,落在墙上那一刻,竟然像镜子一样将剑气折射,射向正在倒下的舞姬。
“不可啊!!!”
蓝衣男子放弃蓄势,受起几道剑气,借剑气之势扑向舞姬。
配剑离手旋飞,发出数道剑光,挡住几道诡异的剑气,却依然眼睁睁地看着数道绿色剑气,一一穿透舞姬柔弱的身躯。
眼见偷袭生效,白衣男子停下攻势,脚踏风步逃命而去。
蓝衣男子手握剑指,格掉余下的剑气,将剑弹向左边最后两道剑气,左手接住缓缓倒下的舞姬,右手按住她心口灌输着真气,为她续命,又见白衣男子逃去,搂着舞姬凌空转身,用尽全力将插在墙上的配剑踢飞,配剑削下舞姬的衣角,扣着剑格,疾向白衣男子逃去方向。
“姑娘,你撑住!”
望着怀中玲珑的身影,秀丽的面容,清澈的双眼眨了一下,又再映出无数飘零的樱花,蓝衣男子内心无比痛惜、悔恨……
“公子!”舞姬双手着执扇,缓缓按着蓝衣男子右手,“生死有命,凉雅自知!公子莫要为我浪费气力!”
平静的语气不快不慢,似笑非笑的面容,似乎她己忘记了伤痛。
“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就算耗尽修为,为你续命一刻也是值得!”
蓝衣男子右手不断地灌输着真气,眼泪忍不住流下一滴,落在舞姬手上。
“公子,谢谢你!陪我说说话吧!我不想走得那么安静。”舞姬微笑地眨一下眼晴,双手捂紧,感到格外欣慰。
“你为何不避开?”
“公子为难凉雅了,此地我并不熟悉,妹妹又不在身边,你让一个瞎子往何处避?”
“瞎子?”蓝衣男子惊惑地望着那双清澈的双眼!
“是啊!天生瞎子,所以老天…才让我的舞姿…变得那么动人,迷住了你!”舞姬的微笑显得更加开心,满足。
“你完全可以停下来,伏在地上。”
“不好!因为你来了!”舞姬摇一摇头,“两个执着于…爱恨情仇的可忴人,我感到你的剑开始怨了,开始渴望杀戮了,我想用樱舞为你二人清洗剑心,却是学艺不精,见笑了!”
“你何必这样做?不值得!”蓝衣男子抽泣起来!
舞姬沒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右手,慢慢张开,几片飘零的花瓣落在掌心。
“这枝扇羽是我亲手所造,名曰流芳樱羽,你将它留在身,它会替我继续净化你的剑心,还有我那贪玩的妹妹素淡嫣,她虽然会你带来麻烦,但请务必照顾她!”
“好好好!姑娘,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哈哈!”舞姬苦笑了两声,“公子善忘,我叫凉雅,姓素!”
“凉雅!”
“公子,你的声音很好听!”舞姬闭了一下眼睛,又猛地睁开,脸上流露着惊喜。
“啊!我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什么?”
“樱花真美,你的面容,好生英俊,只是,公子,你的怀抱太温暖了,真舒服,凉雅……好困,好……想……睡……!”
清澈的双眼缓缓闭上,由始至终沒流下一滳眼泪!执扇的手渐渐松开,身上道道剑痕显现,鲜血染红了衣衫,续命的真气从剑痕漏泄,弥漫的气息充斥整个舞坊。
“凉雅!凉雅!凉雅……”
声声呼唤,唤不回逝去的生命。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手里攥着一张纸,急速地跑来,跪在地上,摇起凉雅垂下的手,撕心裂肺地哭着。
“姐姐你醒醒啊!淡嫣已经听话不再贪玩了,姐姐!这是锋伯教我写的名字,你摸一摸啊!哇!呜——!”
“是你,是你杀了姐姐,我打死你!”女童一边哭一边打着蓝衣男子的手。
“洛!金!风!!”
蓝衣男子高声一喝,强大的气劲爆发,整个舞坊被震成平地,眼神一闪,昏迷在无尽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