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子总在重复,美好的岁月也在飞逝,不知不觉间,小学的生涯也已走到了尽头。曾记否,结束小学生涯,那是一年前的苏林非常非常渴望的,可是现在一年后,当它真正的到来了,却又是那样的不舍。
人生的第一个毕业季,真的是一段奇异的经历,苏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有即将升入初中的喜悦,也有一丝依依不舍分别的伤感……
不过,就在大家沉浸在快要毕业的氛围中时,学校轰动的流传着一个消息,让苏林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喜还是悲,自己在学校苦难源头的那个林峰,消息就是林峰由于体罚学生,一连打了学生十几下耳光,由于用力过猛,将学生的左边的耳膜打碎了,家长大闹学校,一下子,所有关于林峰所有不好的传言都出来了,过度体罚学生,私生活不检点,带女生回宿舍等等,林峰被学校通报批评,赔偿了那个学生的医药费。
听到这个消息,想到自己当初被打的耳光,苏林就隐隐约约依稀觉得耳朵嗡嗡的感觉,好像往事就在眼前,脸上貌似还有点火辣辣的。不知道经过这样的事,林峰以后会不会收敛点,会不会物极必反更加肆无忌惮。他以后的学生会不会再受到如自己一般的非人待遇。
相信,毕业照是每一个有过毕业经历的人共同的回忆,因为毕业照片也许是最笼统的对于那段岁月最好的浓缩。多年后看着毕业照中那一张张青涩的脸庞,也许还有几个已经叫不上名字,甚至,现在的他站在你的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了,但这并不影响它的意义所在。
同时,大家也会互相写所谓的毕业同学录,价格不菲的精致图册,而当时的苏林却没有买,因为苏林觉得,那些是一些矫情的话语,千篇一律的,几乎没有意义,所以苏林在同学的同学录上写下的话几乎都一样:望今后一切顺利,健康平安!看似无波的话语,却是苏林发自内心的话。因为苏林认为最平实的语言才是不矫情的。而且这也是苏林最缺的,因为偏方用在身上,但却看不到偏方应有的奇效,失望一次又一次。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缺少健康,所以才会加倍渴望吧!
已经提前几天说好周五中午照毕业照片,目的就是让大家那天好好打扮一番,清一色穿校服。那天,天气有点阴,灰蒙蒙的,不过大家依旧洋溢着高兴的面孔,并没有过分的一别永远不见的伤感,因为没经历过就不会在意,随着相机快门的闪光灯,大家年轻而稚嫩的脸定格在那个时刻,当年,照片用的是柯达胶卷,不可能提前看到照片,所以连续怕了三张,照片洗出来看哪一张最好再决定大量冲洗。
大约一个多星期,照片出来后才看到,让苏林大翻白眼的是,照片上,虽然也有闭着眼睛的,但照片上大多数人都还是中规中矩的,唯有苏林没有看镜头,站在最后一排左上角望向右下角的地方,歪脸斜眼,两眼中漏出大半白眼球,每个人一看到照片都哈哈大笑,特别是苏华,指着苏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年没有个性的说法,这让苏林很是郁闷好长时间,甚至都没让父母看过这张囧照片。总认为是哪个没长眼的,看都没看就挑了最差的一张冲洗的。
可是在苏林的一生中,这一张照片也竟然是苏林人生中所有照片中最早的一张,虽然后来大家的手机每天都会多出许多照片,可是第一张总是印象深刻的,何况是这样另类的一张。当年的让人郁闷的照片,等到多年后再看那又是何等的心境。物是人非,不外如是吧!
小升初考试前几天,苏林的班级来了十多个同学,都是本校五年级的学生,大多都是有关系的人,不是学校老师的孩子,就是与学校有关系的人孩子,因为没有几个人愿意浪费一年,特别是这些了解这一切的人,而且五年级的课本其实与六年级的课本内容大多都一样,考试当然不再话下,更重要的是小升初考试已经名存实亡,不管考多少都不影响读初中。
最后,小升初毕业升学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就预示着苏林终于结束了早就应该结束的小学生涯,苏林在这个人生晚到第一个毕业季,度过了生活中的诸多美好,直到很多年后想起这段时光,依旧有许多熟悉的脸庞在苏林的脑海中跳动,但最终也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也会消失在苏林的脑海中。
时间真的是很可怕,将一个又一个的青春年少送走,总是悄无声息,然后彼此从此再也不见,是何等的残酷,又是何等的真实。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这样的事应该在一刻不息的上演着吧。
小升初考试结束以后,六年级的学生早早的就放假了,看着其他年级的孩子还在上学,只有他们自由支配时间,无所事事,而且不用学习,每天三两同学骑车这里逛逛,那里玩玩的,那是多么令人惬意的年少时光啊。
就在那段悠闲的时光里,还发生了一次乌龙事件。那时由于苏林的两个姐姐都不上学,随父亲外出打工了,所以家里就只剩下苏林与母亲两人,母亲由于村里分配的河工,由于路远,要在做工的地方住下几天,等河工做完之后才能回来。
与同学们玩了一天,傍晚几个同学约定,第二天一起放风筝,卢黎明说他家有个超级大的风筝,一个人都有点拉不住,是他爸从上海带回来的,然后大家说好第二天去他家放风筝,后来卢黎明说让苏华和苏林晚上就去他家,不然第二天麻烦,苏林与苏华都知道母亲那晚都不回家,没告诉人就一起去了。
在去卢黎明家的路上,苏林在路边捡到半口袋的黄豆,大约二十斤左右,苏林知道,一定是有人将豆子夹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掉了也没发现,等到发现丢了,一定会回头来找的,所以苏林感觉还是在路边等等。
等了十多分钟,天也要黑了,苏华与其他几个人就不耐烦了,说不要等了,谁丢算谁倒霉,还是走吧,苏华说:“卢黎明家本来就是做豆腐的,将这豆子正好送给卢黎明家好了”。苏林见到大家都同意了,也是无法,没有坚持继续等,只得同意,不过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觉得丢了豆子的人发现了,一定会着急坏了的。
没想到,那晚,苏林的母亲放心不下苏林一个人在家,竟然提前回来了,可是到天黑也不见苏林回家,也没有人带话,从来没有的事情,让母亲急坏了,到处寻找,大约晚上九点多得时候,母亲找到了苏林他们,那时苏林他们几个刚好上床要睡觉了。
那时候,母亲见到苏林说了一句“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然后就回去了,当时的苏林心里还老大不情愿,感觉在自己的同学面前,母亲让自己有些难堪。
可巧不巧的,第二天竟然下雨了,原来的打算早早起床去野外放风筝,一切就都泡汤了,那场雨和苏林的心情一样糟糕,最后只得未尽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苏林心里还在打鼓,等着自己的会不会是母亲的一顿教训,可回到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也只字未提,虽然苏林觉得自己有错,但是那时候的苏林还在叛逆的年纪,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不愿承认错误。
过了一段时间,苏林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母亲才对苏林说:“以后如果晚上不回家,一定要给家里捎口信,家里没人也要给邻居说一下”。苏林将捡到豆子的事告诉母亲,母亲只是叹息了一声,说:“还是应该多等一会儿”。
多年后的苏林再回望那件事,是何等的羞愧,劳累的母亲做了一天的河工,骑了很远的几十里自行车回来,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到处寻找自己,那是何等的心急如焚,又是何等的大海捞针,只能到知道的几个同学家尾下一家,挨个的找,不知找了多少个才找到自己,而自己见到母亲竟然没有好脸色,没跟母亲回去,也许这就是每个少年都有的倔强与叛逆吧。
那是在小学的最后一次集合,原来的通知是去学校拿小学毕业证书的,不过,那一天,苏林的班级没有一个人拿到小学毕业证书,班主任秦永说,虽然前几年小学毕业证书还有点用,但是现在几乎已经没用了,学历是很重要的,相信大家都会去读初中,也希望大家能读高中、大学,甚至在学业的路上能够走得更远,所以小学的毕业证书就不发了,不是没有,而是谁以后需要,随时都可以到他那里办理。
当时的整个学校,只有秦永的班级没发小学毕业证书,让当时的大家很是郁闷,总是感觉毕业了没有毕业证书少了点什么,不过,也许秦永只是对大家抱有期望,希望大家都能在学业的路上走得更远吧,也或许只是因为他懒,没写而已……
苏林的班级是秦永从教生涯的第一个班级,也许对此是他寄予了深深的厚望吧。
秦勇,这个黑龙江的大男孩,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他第一次从教的班级的学生永远记住了他。
大家都希望秦勇给自己写毕业寄语,苏林原不想去的,可是苏华非要去,所以陪苏华与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到了秦勇的办公室,挨个写着,边写边聊天。
写到苏华的时候,秦勇看着苏华说:“苏华啊,这一年来,你没少调皮捣蛋的,所以挨的批评也不少,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你的长处,但是以后,人越来越大了,凡事要知道好歹,有些事也要知道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苏华嬉皮笑脸的答应着。
“还有谁的要写”写完了桌子上所有的毕业寄语册,秦勇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苏林还没写”,苏华指向苏林大喇喇笑着大声说。
可是苏林没买同学录,只是陪苏华一起来的。有点窘迫的苏林瞪了苏华一眼,苏华眼疾手快的,撕下自己同学录上多余空白的一张,满脸赔笑的望着苏林对秦勇说:“写在这里,写在这里”。
秦勇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苏林一眼,然后不轻不慢的说:“苏林与苏华是一个村的吧,你们两个性格反差比较大,一个大大咧咧,话多,但说话大多不经过大脑,所以都是废话居多;一个寡言少语,与人交流并不多,沉默是金嘛,所以各有长处”。
然后又看了苏林一眼,只见他说着就落笔了:沉默是金,寡言的你,大智若愚,一年的师生交流不算多,但你的每次作文我都印象深刻,很有思想深度。记住: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做一个勇敢的思考者。
很好看的钢笔字,棱角分明,最后落款是龙飞凤舞的签名。
第一次见到这个成语“大智若愚”,后来苏林翻开成语词典才发现,意思:某些才智出众的人,看来好像愚笨,不露锋芒。苏林记住了这个成语,也记住了秦勇,这个一年也没说过几次话,但是在苏林的一生中印象深刻的老师。
就在那一天,苏林与苏华还当了一回“小偷”,苏林也因此碰巧得到了人生第一本课外书,虽然那本书很旧,页码不全而且已经有点霉味,但是苏林依然视若珍宝。
苏华:“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图书馆吗?”。
苏林感觉很诧异:“不会吧,我们学校还有图书馆?”,在这个学校七八年了,都没听说过自己的学校还有个图书馆,不但没有看到学校的图书,反而是学校硬性规定,要求每个学生每个学年捐献一本课外书,可是捐献出去的书像是进了无底洞,再也没有人看到。
“我告诉你,学校最东边靠近围墙那里有个池塘,池塘边有个小破房子,跟配电房一样的,那个就是学校的图书馆,那个破房子的窗子坏了,从那个窗子外面就可以拿到书,咱们也去拿两本吧,反正也有我们自己的书”,苏华小声的说。
苏林说:“不好吧,我们已经毕业了,况且被发现也不好”。
不过两人还是去了。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窗户上的玻璃都碎了,从外面看里面空空荡荡的,走到近前才看到,靠近窗子的书都被拿走了,空空荡荡的,只有窗子下面堆了一沓,但是用手也已经拿不到了,苏华左右看看没有人,搬了河边的几块砖头,垫在脚下,竟然摸得着窗子下面的书了,不过只是指尖摸得到而已,拿不出来。苏林递给苏华一根树枝,才将书翻得立起来,最后只拿了一本上来,因为其它的书被苏华用力过大一不小心弄倒了。
苏华看了一眼拿出来的那本书,很扫兴的说:“都在窗口,每次下雨都打湿了,你看书已经不全了,而且还是潮湿的有一股子霉味,扔了吧”。
苏林说:“好不容易拿出来的,最起码看看,晒晒就好了”。随手翻看了一下,虽然有好多页已经不翼而飞了,但看得出来,这本书本就是很薄的一本童话书《木偶奇遇记》。
当天晚上,苏林看了前面一点,就被完全吸引到故事的世界中了,一口气读到了最后,可是最后缺少结尾,苏林只能自己想象着那个匹诺曹的结局,希望匹诺曹真的能够实现愿望变成真正的男孩,但是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长大。
多年后,在书店再次看到《木偶奇遇记》的时候,看着精美的封面上长鼻子的匹诺曹,苏林却不愿意再翻开了,生怕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匹诺曹结局,感觉匹诺曹的结局就是自己心中想的那样。
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在那一天,谁会想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总以为时间还很长,可是分别很容易,近在眼前,相见却遥遥无期。苏林、袁园也不例外,那次分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只知道袁园要去城里读初中了,虽然苏林也很想追随,可是奈何有很多事都是不能自主的。当时两人说好的以后多联系,不要忘了彼此。多联系成了杳无音信,不过,也许彼此并没有忘记吧,至少苏林是这样认为的。
那个夏天,在苏林的人生中或许是最快乐的,也是最难忘的,那一张张面孔,那一幕幕场景,在多年后还能在苏林的脑海中如电影般放映。
记忆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有些事不想记得,可是却念念不忘。原以为眼泪不属于少年的时光,殊不知,多年后,遥望那段日子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还给了那段岁月。也许,这就是年少的可贵之处吧,当时只道是寻常,多年后遥想时才能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