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流转的是谁的悲伤,
未到毕业季,
却平添一曲离殇,
也许,
那只是一段迷失的序曲。
……
老师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苏林认为自己虽然喜欢文科,可是为了探究自己的病因,还是无比挣扎的选择了理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自己解开这个难题。理科班女生一直都很少,不过林夕就是其中一个。
林夕,对于苏林而言,就像是儿时的一个梦。苏林做梦都不会知道,这个梦会延续,自己将会与这个女孩纠缠一生。
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苏林视线中的林夕,并不是由于惊艳,而是觉得傻乎乎的,一点都没有理科班女孩的精明。
文理分科那天,也是凑巧,竟然也有一个叫林夕的同学与她同名,分班名单就贴在公布栏里,让大家自己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进入自己的班级。
可林夕自己选了理科,还从第一份开始找起,在文科班的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不过竟然也被她找到了,但是只看到名字,没看到是男是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与她同名的男生。
林夕就跑到文科班了,文科班第一次点名,她才知道自己跑错了,因为点到林夕有两个人喊“到”,看到有个男生与自己同名,这个时候才发现这里是文科班,闹了一个笑话,跑出来重新找她的班级。
苏林的班级点名时,班主任房明点到林夕的名字,喊了好多遍都没有人理睬,理科班女生本来就少,一览无遗的,就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又被拐跑了一个”,引得班级所有人哈哈大笑。
等林夕找班级,苏林的班级点名已经结束了,林夕喊了报告,房明看了一眼说:“你是林夕?”。
林夕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
房明开玩笑的说:“被放回来啦!”。
林夕以为自己跑错班级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瞬间涨红了脸,她哪里知道先前点名时候说她被拐跑了的呢!
后来说起来大家才知道怎么回事。
林夕,很平常的一个女生,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都说学理科的女生聪明,确实如此,林夕在班级排名一直都是前五名,比苏林的排名都要高出几名。林夕坐在苏林的后面,苏林数学除了应用题其他还可以,英语不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而林夕英语是强项,数学平平,所以两人总是相互帮助解题。
日积月累的观察中,苏林发现林夕特别喜欢看书,读者、语林、青年文摘,都是来者不拒,特别是小说,琼瑶、韩寒、郭敬明的小说都有,而且课桌上总有一本厚厚红色封面的《红楼梦》,很是醒目。
在那之前,苏林对于《红楼梦》这本书的了解只是限于作者是谁,大概内容是什么,甚至当时还怀疑曹雪芹的性别问题。
也许是对于红楼梦的特别喜爱,虽然大家都知道红楼梦,不过当时看过这本书的却没有几个,林夕有时没事就会给周围的几个同学讲红楼梦,每次讲红楼梦的时候,林夕都是口若悬河,对其中的情节充满无限向往,感觉很满足。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苏林竟然入迷似的,也喜欢上了红楼梦。不为别的,十二钗宿命一开篇就定好,会让苏林觉得或许,真实的人生或许也是如此,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定好的。那自己的人生是怎样的呢,又将会何去何从呢?
学校倒闭,新学校刚成立,就要举办第一界秋季运动会,每个班都有男女名额限制,必须有足够的人数参加,以防报名人数不够,由于理科班级女生较少,班主任就强硬规定,所有女生必须都得参加,所以不愿意参加的女生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林夕不得已也参加了田径八百米。
运动会那天是星期六,天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让人向远处眺望都有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
苏林没有参加,就只是看热闹而已,林夕800米的时候,苏林看到,就在林夕领先几米准备冲刺时,重重的摔了下去,膝盖与地面的最先接触,甚至能够听见皮肤与碎石摩擦的声音。
一切来得太快,容不得让人有半分考虑,站在附近的苏林第一个冲上去扶起林夕,林夕手掌与膝盖都磨出了血,还好校医就在旁边,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只见林夕疼得嘴唇都有点在颤抖,坐在跑道旁边的草坪上,等待校医。
校医清理伤口包扎结束,让人送林夕回去休息,附近除了苏林没有同班同学了,所以苏林扶着林夕走向教学楼。
青春的迷茫总是会在某一个瞬间被放大数倍,特别是在这种受到挫折时。苏林看着身边这个坚强的女孩,刚刚摔倒受伤时,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曾流泪,可是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林夕却抽泣了,一个女生的眼泪让苏林感觉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
“我不想回教室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林夕说了一句。
苏林答应:“好的”。
苏林知道有个空教室,就把林夕带到那里。
那个秋天的下午,苏林与林夕是单独度过的,从劝解安慰,到后来聊到各自的未来。将两个迷茫与孤独的心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
那是喧闹中,
一段静美的时光。
只有两人在那一刻,
多了一丝的惆怅。
人生中,
总有那么一场。
只为陪你度过一段忧伤,
将杂乱的思绪安放。
岁月的轮回,
总是不动声色的隐藏。
眼角的余光,
全是各自小半的脸庞。
却足以滋润满心的芬芳。
试问,
时光中的这匆匆一场,
怎么能够遗忘,
如果不信,
等时光老了,
我们沧桑了,
再一起回忆,
这一场温暖的时光。
……
周末的教室,除了几声蝉鸣,一般都会很安静,午后的阳光很安详,只是很少的几个人在教室看书、做题,大多数的住校生都利用周末出去逛街购物了。
相信,那个年代小县城的学生,没有几个是学过弹钢琴的,但是手指也不会闲着,指尖没有跳动的音符,但是随时都可以将只笔在指尖翻身旋转,苏林也不例外,一支笔可以随意在指尖来回流转,不过,当时的一个校长对此是呲之以鼻,说转笔是一个陋习,干扰思考,让大家戒掉,可是已经成为了习惯,不但不会影响思考,反而每当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是情不自禁的转笔,带来一丝灵感。
安静的教室里,苏林转着笔看着林夕的摘抄本,那本子面上是87版红楼梦电视剧的一张剧照,是宝玉和黛玉二人树下看西厢记的经典剧照。
为了语文作文的写作,大家都是苦心孤诣,语文老师更是苦口婆心,让每个人都准备一个摘抄本,平时积累写作素材。苏林大致翻了一下,里面有许多的诗词,反而几乎没有其他素材的积累。
苏林翻开第一页,就是一首诗:《嫁给幸福》
……
总有一个目标,
能让我欢欣鼓舞。
就像飞向火光的飞蛾,
甘愿做烈焰的俘虏。
摆动着的是你不停的脚步,
舞动着的是你美丽的流苏。
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
谁能分得清,
什么是甜,
什么是苦,
只要认准了,就义无反顾。
要输就输给追求,
要嫁就嫁给幸福。
……
林夕把这首诗放在首页,说明喜欢这首诗,苏林自从初二时候,受到古乔的影响,也特别喜欢读诗词,苏林读到“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正在苏林想得入迷时,手中转动的笔不小心滑落,掉落到林夕的脚边,苏林掉头看到林夕。
也许是女孩子的特质,亦或许是红楼梦看多了,多愁善感的林夕手中拿着一本书,一只手托着腮,静静的发着呆,悠然的好像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恬静的看着窗外,静静地发着呆,超然若外,若有所思,苏林第一次觉得,林夕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特别迷人。
“看什么神游太虚呢?”苏林看了一会儿打破了安静。
林夕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的回答:“没什么,小点声,不要一惊一乍的吵到别人”,并且翻了半个白眼瞪了苏林一眼。
苏林露出微笑,扭转着脖子伸了伸头,想看一下林夕在看什么,只见到书上好像也是一首诗。
林夕看到苏林想看的样子,一下子合上书,笑着说:“看什么看,我的摘抄本看完了没,拿来,我要用”。
苏林讪讪地笑着说“看完,怎么可能,才借来多长时间,而且前两天考试,哪有时间看,刚刚有空才看了最前面几页,先还你,有空再看”。
“没看完也不借你看了”,林夕还不忘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秘密?”苏林笑着说。
林夕狡猾的说:“是啊,日记也写在里面了”。
苏林知道林夕开玩笑,也开玩笑说“那我更就想看了,看看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变态”,林夕说了一句,也笑了。
“我刚刚大致翻了一下,你的本子哪里是在积累素材,大多都是诗词啊”,苏林问。
林夕反问:“诗词不是知识的积累吗,真是的,无知”,说完抿嘴咯咯地笑着。
“不是啊,我是说平时写作文也不让写诗歌,而且高考作文,有明确的规定,最后一句都是“诗歌除外”啊,干嘛还收集诗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要不然,那些诗歌也难不倒我,我也能写的”苏林问。
“丢人,就你,还写诗,还真没看出来,这里还有个大诗人呢,大言不惭的也不脸红,要不要我给你出个题目,你立即写一首我看看”。林夕奚落道。
苏林原来是说笑的,没想到林夕直接借坡下驴了。虽然苏林不怎么会,但是在女生面前夸下海口,也不好直接说不会,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厚着脸皮说“你说”。
“呦,还来真的!”林夕来了兴趣,狡猾的笑着看了一下窗外,听了一会儿蝉鸣想了一下,眼睛一转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以这个写一首,十分钟能不能写出一首来”。
苏林想了一下,什么叫能不能写出来,她也没规定具体写什么,随便念几句也就是了,想了一会儿就对林夕说:“有了”。
林夕说:“你说,我帮你写下来,看看怎样”。
苏林念道:“知了知了何所忧,整宿整宿啼不休”。
看到苏林与林夕斗嘴,旁边的几个同学也已经过来凑热闹了。
“俗不可耐”林夕笑说。
苏林硬着头皮说:“只要像诗不就可以了,你也没说俗不行,天下俗与雅都是相对的,不要吵,我都要忘了后面的了,恩……,若为螳螂心颤悠,切勿如此把泪流。应知黄雀已置喙,一飞冲天定夺魁”
林夕说:“总体还不错,符合题意,勉强算是一首诗吧”。
苏林有点恬不知耻的说:“是的吧,我说我能写两句的,虽然是打酱油的诗,不过也确实差不多是大言不惭了,哈哈哈”。
引得左右大家都哈哈大笑。偶尔的欢声笑语也能缓解单调的心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看似平常,可是苏林却忧郁万分,因为每天除了要应付那些正常的课程与考题,还要应付身体的白变,虽然多年来,一直没有中断治疗,可是白斑还是在悄无声息地壮大,这让苏林焦急不已,唯一让苏林有一丝安慰的是,只是胸口白斑长大了,其他地方没有长出来。
当时,苏林与林夕虽然各有好感,但是对于那时那地,各有各的不得已,加上学校禁止早恋,苏林与林夕到底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迹,也许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快要放寒假前的一天。
“我也要转校了,我爸都联系好了”林夕失落的对苏林说。
愣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你先不要对别人说,我年后才走”。
苏林只是若有所思的“恩”了一句。
虽然只有半年的前后桌,但是对于有缘的人来说,正如贾宝玉见林黛玉第一眼的感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一样,在心中是相识已久。
高二的寒假如约而至,不知林夕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那本硬面摘抄本还在苏林那,厚厚的一大本,苏林都忙忘了,还没有看完,林夕走的时候也没想起来还给她,林夕也没有要。两人除了那次林夕告诉苏林要走,也没有正式的相互道别。
年后,寒假结束,学业的压力不言而喻,有意无意间,苏林感觉熟悉的人已不在,耳边少了林夕的声音,总是心有戚戚。
后来,苏林收拾东西,才在桌洞里面发现林夕的那本摘抄本。再次看到印有宝玉和黛玉的本子,虽然林夕已经转走,可是看着熟悉的笔迹,还是有种久违的感觉,看着里面那些娟秀的字,苏林感觉好像林夕还在自己的身后面一样。
这一次苏林很细心的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到了最后一页,看着那些文字,一篇篇,一页页,虽然是积累素材,可是还是以诗词居多,不过另苏林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那天下午自己瞎诌的几句,在那一页还画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几笔小画,虽然只有几笔勾勒,但很是别致,意蕴悠长。而看到最后一篇,苏林更想起了林夕神游太虚的那个下午。
合上摘抄本,苏林在心中想着最后一篇,摘抄本最后的落笔:
……
几米说: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
我不喜欢你;
当你爱上我的时候,
我喜欢上你;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
我却爱上你。
是你走得太快,
还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我们错过了诺亚方舟,
错过了泰坦尼克号,
错过了一切的惊险与不惊险。
我们还要继续错过……
但是,请允许我说这样自私的话,
多年后,
你若未娶,
我还未嫁,
那,
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
情不知其所起,亦不知其所终,如果是命中注定,没有人能够躲开。光阴很轻,稍不留神,它就悄悄地不知所踪,偷走人最美的年华。
也许就是因为没有一丝告别的话,所以注定不会就此陌路天涯。
也许是一语成谶,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人说完告别的话……